【昏诞故事集:逃亡】
(2016-01-01 18:59:07)
1
我背着蛇皮袋子,找到了电话预约中的地点,上了一辆长途卧铺大巴车。放下蛇皮袋子,却发现没人理我,内角落里,几个人在吞云吐雾中打牌。没人理我,也意味着我可以躺卧于任何地方,也可能被任何人撵走。蛇皮袋子里有一床皱巴巴的棉被,外加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大致胶带、塑料绳、铅笔、蜡笔、指甲刀、剃须刀、硬币盒、名片与卡片盒,诸如此类。后来有人从车门处吆喝了一声,那些玩牌的人从后门一哄而下,我也跟着下去,许久才想起蛇皮袋子。所幸没人动它。
下车后,才发现这车子原来为一辆公交车。记得电话订票时,对方好像因我电话所在地而犹豫了片刻,后来我解释了一会,并特意强调“我们绝对是同地区的,本市的,你看到电话显示的其实只是一个虚假地点”,对方却挂了电话。
2.
我背着蛇皮袋子,里面卷着一叠皱巴巴的人造棉被子,外加一堆零碎物件。走在东西主干道上,却发现这街道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土堆,垃圾堆,粪堆,破烂堆。一辆车歪歪扭扭地闯入其中,犹如破冰船,许久才赶到了我前方,而车头却碰到了一个老桐木箱子。车子像牛一样犹豫了一会,最终顶着那箱子走了一会,突然来了一个狮子大甩头,才算弃掉那箱子。
那箱子就停留在车站售票房门口。阒无人迹,一片荒凉。站着,想了半天,竭力想从记忆中搜寻到曾经车站的模样,却无从对证。忽然想到羽毛球友的家大概此处,又不知那扇门是他家所在。
3.
那女人在门前自来水边上洗衣服。那孩子在玩一个猫状的玩具。你没见过那玩具,栩栩如生,真假难辨,比如说头部是鲜活的,会喵喵叫,尾巴也硬邦邦撅着,唯独四肢犹如剥皮后的驴蹄。它定在原地,任由孩子呼唤。我背着蛇皮袋子,看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扔掉袋子,上前推了那玩具一把,它自动跟着孩子走了,似乎就为了等待那虚空中的一推。而那洗衣母亲不动声色,那孩子也掉头不顾,连句“谢谢”都没有。
留下惆怅的我,呆立着,并凝视着孩子和猫形玩具一前一后朝向洗衣妇而去。
4.
那时我们在打羽毛球。他的孩子在一边嬉戏。场地处于玉米地之中,倒也新鲜。更新鲜的是,我们的手机等物件统统藏在了玉米根丛中,任由那孩子到处扒拉。后来,我忍不住了,朝着玉米地而去,找了半天,也记不起自己手机存放的位置。他则一手拿着羽毛球拍,一手打起了手机。
5.
总统来了,他们仅手忙脚乱了一阵,而后又平寂了下来,大概微服私访吧。何况,总统连保镖都没带,整个一无家可归的单身汉,在这除旧迎新之际。后来,后来我主动邀请总统来我家吧,他答应了。车子也是我雇的,一辆破烂不堪的黑车,载着我们从雾霾沉沉的市郊穿过荒山野岭,而后来到了僻壤中的农家院。没人出来迎接,我打开门,让总统先进,他小心翼翼地迈过那些雨天铺设的砖石,犹如摸石头过河。我也学他的样子。
陌生的母亲早已迎了出来,而后则冷漠无情的父亲。
屋子里连灯都没燃,大概准备看烟火,毕竟今日是元宵节。我问总统是否想放烟花,他点点头。然后站在院子里,仰面观望。很应景的是,的确有烟花爆竹持续升空并炸响,饶有助兴的意味。到哪去买烟火呢?父亲和母亲肯定不会准备这些玩意,我们家不放这些东西已许多年了。如此延宕中,大概等着总统因注意力转移而遗忘吧。
这些想想就挺好的,毕竟我是个有口没心、说话素来不算数的人,总统大人,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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