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诞故事集:死亡钟】
(2015-12-05 16:15:22)
每隔几天,四大妈就抱着石英钟来找我帮她调理。大致为电池没电了,我咬两下电池,指针又走动了。四大妈喜滋滋地走了。
没想叫她换节电池,好像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个秘而不宣的契约,大致乐于玩味无聊吧。是的,我烦她,又没法表达。每天怕遇见她,隔了老远,她就看见你了,然后嗓门很高地打招呼,问话。我烦跟任何人说话,对她也没好生气。
常趁着她没出门,赶紧回家,关上门。只要听见她大嗓门说话,一概闭门不出,好像跟她说句话会丧失贞操似的。
我这种烂人和怪物,又有什么贞操呢?是否婊子和嫖客到后来,都变成了自闭症动物或羞涩的教徒?
不过,长时期没听见她的动静,反倒有些好奇了,——会不会生病,是不是去女儿家了?要么死了?
没错,我常诅咒她赶紧去死的,跟小时候诅咒父母死亡一样。你们死了,我就好了,即便不好,也用不着应付这些琐碎的让人疯狂的信息不对称的聒噪。
她真死了。
不奇怪,只是有些释然,从此彻底陷入了静默。
这静默,在行尸走肉的生活态势中,越发狰狞成了某种凌迟般的刑罚,我怀念起了四大妈,至少她的大嗓门表征了一种活着的音响效果。死亡不说话,幽灵没有声音。
钟表不光印证了视觉化的现实,也通过一种声音,传播了生命才能谐振出的韵律。
我不忏悔。也无愧疚。
我只是分析诅咒与恶之间的关联,于他人的存在,给予你的日常生活造成的事件。这些事件背后存在着什么样的生命意义。你的安静是一种意义,她的聒噪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无所谓高低贵贱的意义,同样也存在着障壁这样的无意义中介,而于障壁而言,它也存在着意义的相对分区与自我隔绝。
我的钟表是无声的,买它的时候就是为了看见而不是听见,看见也包含很多种,那就是默然一瞥即可。细听,其实它已经有些苍老了,好像嗓子眼出现了皱褶,有了浓痰,生了霉苔。
这簌簌声息给我的幻觉体验自然朝着美景而去,大致开门雪尚飘的境地。
尽管早晨醒来,无雨也无雪,毕竟梦中听觉世界中,覆盖着茫茫白雪,聒噪如此可见可闻并被形式化,是否意味着美本然为创意而非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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