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挽留,也是埋设。将线性时间漫漶成点,复显另样的线。透过丝织品的古典目光,语词变得湿漉漉了,难免丰盈。丰盈是造物的秘密,却又于寒山瘦水中,完成耘获。
雨是杀戮,又是净化。
在一场仪式意味十足的雨中,它闭上了瞳孔,又敞开了眼眶。眼的世界,是一座洞窟。从门框门帘之外,掀开睫毛,步入眼膜,继而眼白边缘,进入瞳孔中央。其布局不啻于伟大的帝都。城府很深,则不动声色;嬉皮搞怪,则左顾右盼。眼睛的百科全书,令历史忽然苏醒,骤然产生了银河系的组织结构。
它在说话。痛楚的语言可谓沉寂。沉寂的关隘,为痛楚对线性流程的阻挡。关隘大致神经的褶子,这些褶子凝聚着一团团的语词,问题在于如何呈现并获得合法性。
它说不出话。它无话可说。它无声无息。
躯体对此的反应也不过战栗。雨水阐释了这一点。雨水将光影全部消泯,涂抹了一切边界,而重新铺排出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在抒情的平等中显得凹凸不平。因为感官语词凹凸不平,你遭遇到了庖丁解牛一样的刀子困境。这一困境与其是工具的,毋宁说是线性装置的。皱褶就是情节,空间化的表征载体。
雨是拒绝。拒绝记忆,并将其归还给遗忘。
雨也冷漠。它比三点水多了一点,那就是漠然。比荒芜更荒芜在于漠视。雨水通过压抑说话而完成对躯体的曲解。这种曲解在葬送中,化为短暂的鸟啼与娇弱不堪的花枝簌簌声。
房屋为眼睛的变形和廓展。镜子和水缸,莫不隐喻着瞳孔的妙造之灵。
而门窗则在对称性上,实现了表情达意的语法编辑。
一闪而过的车窗,留不住雨水。
那被放血的牲口,在印记的尺度上,也难以形成一组与之生死相关的符号。它仅仅是它。雨水让遗忘产生即表明,虚伪比真诚更真诚,即在于雨水依然从另外的向度,让模糊的美学主宰个人书写的确定性对答和绝对化修辞。
它不是辩证法,毕竟阴晴之间的空域,并非雨水索要的疆界。
雨水衍生于虚构之空。
也将消逝于落花流水空去也。
它留了下来,永恒定格。这是雨水最柔情的爱意。死在雨中,犹如镜月水中。因此,它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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