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晚上，我都在等你回来，然后才睡。我还记得自己大概十五岁了，那时你多大？好像我还没入学，那时你大概初中快毕业了吧。总觉得你很高大的，其实我个子那时就长好了，以后再也没见长。妈妈在做什么呢，只记得黄晕的灯光，我们的父亲每个晚上都出去。你会带画册给我看，到大学的时候我还带书给你读的。外面落雨的声音，跟落雪的声音，截然不同。簌簌的声音分很多种，一览无余的是冬雨和雪落地的声音；如果唰唰唰，大概雨滴碰到树叶了。你指着墙上的那张画说，这是你未来的嫂子；每天我都盯着那张画看，默念着嫂子这个陌生的词语。竹青的嫂子比他大二十多岁。他们家的院落好几进，地面镶嵌了马赛克一样的石板。每一块石板都让人爱不释手，不想弄脏了它们。我们坐在石板上，画小人，要么玩泥巴。臭椿不占位置，大都在墙角，也长不高。有蜘蛛网围绕着它们，如果秋天的早晨，蛛网上会凝结了很多很多细密的小水珠。有阳光的秋天中午，我们走在大路上，那时你很时兴的，穿的黑裤子和白皮鞋，引来了很多艳羡的目光。河流退潮后，水变得澄澈，所有的草，都留存着流动的弧线，这些优美的弧线，多像时间柔婉的呼吸。那时我们在游泳，后来玩起了鞋子，希望它像一艘船一样，永远游弋于水面上。它沉底的时候，你们被吓坏了，后来就不断潜水找鞋子。那青蛙一家的两个儿子经常来我们家找吃的，有一天他们在院子里，被一块石片扫中了头皮，出血了；后来他们确认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