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痛苦的,痛苦的是分裂者;他不分裂,所以他无痛苦?这结论下得太早,要么太迟,前提是预设了参照系,即“我”在评鉴他的表象。
既然感慨或结论,因表象而来,即意味着最好不要妄下断语,抑或将心比心、以“我”易“他”(物)。那么,我该如何讲述他的故事?我的讲述何以说服自己?
他坐在手上,这个句子是一组画面被剪裁后而成的主动句,且主谓状(介宾短语)结构。当我决定使用这个句子做题目的时候,即意味着不得不因奇而生事,问题在于这事只能是平实的。那时我的确是个孩子,大概十六岁了。十六岁发育已完善,问题在于我的性情及心智,大致属于未成年阶段。
我坏吗?抑或我好吗?不太清楚。我只能通过讲述他的行径,来考量自己到底拥有什么样的人性,抑或说这人性的萌芽期包含着什么样的意识。
如果我的思维是胡同式的,那么这人是肠子里的一块结石,它蠕动着,通过两只手滑动着小板凳,让屁股所维系其上的肉身,行走如飞。只是在他“走”过的地方,很清晰地留下了一些如同鸟爪抓过的痕迹。这痕迹现在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大概记忆的本质,就是呈淤泥状吧。
因为惊悚,难以产生恶感。现在我追溯自己当时的心理反应,论其动因,只能归结于无宗教。是的,本帮菜式的宗教体验,如佛道之类的,似乎与大众与孩子并无多大关系。即便有,在堂内一个样,出来就另一个样子了。基督教可爱之处,即在于表里如一,是的,对残疾的理解,至少比本邦人亲和得多。
现在我对恶的理解和感悟,至少超过那时十万倍,不仅会凝视,不仅会平身,不仅会蹲下对语,甚至还会很温柔地跟他聊一会呢。——那时我清楚地关上了门。
我们凤凰镇,一贯是乞丐、流浪汉、傻子之类的福地。可能与沿海及交通发达有关吧,反正本地人秉持一个原则——宁与好汉决斗而死,绝不于弱者面前示威。但是,原则常常是以偏概全,大而化之,以至于成了之乎者也一类的空语。
空语不是废话,而是废话耗尽留下的真空。
这类语言无能指也无所指,即它只存在于除了口腔之外的其它感官区域,比如鼻音,眼神,嗓音,屁音,等等。
还有就是手势语。
我所记得的就是自己关门并躲在门后这些动作。
当然,也鬼鬼祟祟地跟在他后面,看那些印迹。
不知道为何讲述这些,大概“坐在手上的人”实质是话语营构出来的一个虚境。谁知道呢。
文字的妙处在于自言自语并自己画地为牢并创造出了某种创伤经验,近似木匠做枷——自作自受。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