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白日梦和日神崇拜——弗洛伊德、尼采与伽达默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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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尼俄柏的女儿》
作者姓名不详,这是神庙山墙上的高浮雕的一部分,类似圆雕。尼俄柏是希腊神话中底比斯王后,她生为7个儿子和7个女儿而自豪,因此嘲笑神后勒托只生一男阿波罗、一女狄安娜(日神和月神),结果遭到报复,太阳神和月神射杀死她全部儿女,这是她最后一个女儿中箭时的残景,成了痛苦和悲伤的化身。雕像表现中箭时的痛苦神态,几乎全裸身体的动势足以表明痛苦,但面部却很平静,这正是古希腊美学特征:不表明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只表现美,体现出静穆的伟大。裸体造型表现了匀称、和谐、丰满的人体美,与繁密的布单褶纹形成单纯与复杂变化的对比美。【尼采的话:太理性】
日神精神沉湎于外观的幻觉,反对追究本体,酒神精神却要破除外观的幻觉,与本体沟通融合;前者用美的面纱遮盖人生的悲剧面目,后者揭开面纱,直视人生悲剧;前者教人不放弃人生的欢乐,后者教人不回避人生的痛苦;前者执著人生,后者超脱人生;前者迷恋瞬时,后者向往永恒。与日神精神相比,酒神精神更具形而上学性质,且有浓郁的悲剧色彩。
外观的幻觉一旦破除,世界和人生就露出了可怕的真相,如何再肯定人生呢?这正是酒神精神要解决的问题。
尼采从分析悲剧艺术入手。悲剧把个体的痛苦和毁灭演给人看,却使人生出快感,这快感从何而来?叔本华说,悲剧快感是认识到生命意志的虚幻性而产生的听天由命感。尼采提出“形而上的慰藉”说来解释:悲剧“用一种形而上的慰藉来解脱我们:不管现象如何变化,事物基础中的生命仍是坚不可摧的和充满欢乐的。”看悲剧时,“一种形而上的慰藉使我们暂时逃脱世态变迁的纷扰。我们在短促的瞬间真的成为原始生灵本身,感觉到它的不可遏止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乐。”(《悲剧的诞生》第7、17节)也就是说,通过个体的毁灭,我们反而感觉到世界生命意志的丰盈和不可毁灭,于是生出快感。从“听天由命”说到“形而上的慰藉”说,作为本体的生命意志的性质变了,由盲目挣扎的消极力量变成了生生不息的创造力量。
在尼采后期美学中,“醉”是一个关键概念。以前,醉只是酒神状态的别名。现在,尼采明确地把日神状态和酒神状态都归结为醉,视为醉的不同类别,确认醉是一切审美行为的心理前提,是最基本的审美情绪。而醉的本质是“力的过剩”,是“力的提高和充溢之感”,是“高度的力感”。(参看《偶像的黄昏》:《一个不合时宜者的漫游》第8、10节;《强力意志》第800、811节。)由生命力高涨洋溢的醉产生出种种审美状态。日神的美感是把生命力的丰盈投射到事物上的结果。酒神的悲剧快感更是强大的生命力敢于与痛苦和灾难相抗衡的一种胜利感。艺术是改变事物、借事物来反映自身生命力的丰盈的冲动。艺术家都是一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人,受内在丰盈的逼迫,不得不给予。相反,生命力衰竭的人绝无美感,与艺术无缘。尼采得出结论:“‘美’的判断是否成立和缘何成立,这是(一个人或一个民族的)力量的问题。”(《强力意志》第852节)所以,一个人能否对人生持审美的态度,是肯定人生还是否定人生,归结到底取决于内在生命力的强弱盛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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