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一些又何妨
(2022-08-24 21:52:35)分类: 像唐诗一样生活 |
刻薄一些又何妨
昨天无意中关注一则新闻,2022年8月16日,64岁的王朔推出了他的新小说《起初·纪年》,故事取自汉武帝,据介绍历史人物众多。
犹记九十年代的他曾夸下海口“要写一部牛逼的小说,最损写成《飘》,一不留神可能就写成《红楼梦》。”
继续百度他自己对这部作品的评价是:“我以往的作品多少都在写自己,可算作非虚构,只有这部作品,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虚构小说。”
然而我看到一则刻薄的评论:王朔几十年的努力,终于成了二月河。
二月河是谁?河南的凌解放,大手腕专以粉饰满清的三大皇帝康熙雍正乾隆的历史小说家。
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赞扬,更不是王朔追求的小说目标。背后是冷冷的刻薄。似雪前耻般的刻薄。
一向骂人甚而连自己都骂得近乎刻薄的王朔,不知作何感想?
会不会还是“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网上看文章或者刷抖音,刻薄的键盘侠特别多,刻薄评论特别多,很多人都选择噤口而不言,是有道理的。
《世说新语》记载一则刻薄公案:桓公少与殷侯齐名,常有竞心。桓问殷:“卿何如我?”殷云:“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桓温和殷浩自幼齐名,彼此之间不免常常会有相互竞争、一较高下的念头。于是某日,桓温问殷浩:“你和我相比谁强?”殷浩回答说:“我和我自己相处的时间更久,宁愿做我自己。”
“宁作我”的含义,是不屈从流俗,不妥协外物,不埋没本心,不拗折风骨。背后的味道是一份高贵的不屑于,当然也是一份骨子里的刻薄。
这本书记得还有一个故事,复制如下: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子非吾友也。”
“子非吾友也。”然后割席断交,后人议论不绝。
前天好友老左来,专门电话我,他在南昌,赶紧驱车见他,不尽欢喜。其间谈及一位同学,我对老左历数其为人为师的不堪,我对老左说,我们这个年龄,还是和自己相近的人一起玩,这等人,我是不屑的,老左颔首,不以为忤,也不以为我的话刻薄。
写就一本《乡土中国》,特别谙熟中国的人情世故的费孝通,却不懂杨绛尘俗之外的心地。在1998年钱钟书去世后,他依然去看望杨绛,想在晚年再争取一下。但杨绛拒绝:“楼梯不好走,下次莫要知难而上了。”
费孝通不愧是费孝通,他听懂这句刻薄的双关,就再也不来了。
有些话,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不好。
在是非面前,在态度面前,在三观冲突面前,我觉得要态度坚决,有时候说一些刻薄一点的话,让对方明晓自己的态度立场和价值取向,我觉得这是一种切割,不算是过分的方式。
鲁迅一生说了无数刻薄的话,特别是对梁实秋,特别是对邵洵美,特别是对杨荫榆。
当年读鲁迅的文章,也跟着他鄙薄其人,后来接触梁氏散文,简直不忍释手,后来按图索骥得知杨荫榆是铁骨铮铮对抗列寇的勇士,并且还是杨绛的姑妈,恍然有无论魏晋的感觉了。
温柔敦厚是一种人生方式,刻薄地切割某种不屑的人的一种人生态度,年龄越长,我觉得,越不能丧失。
所以我还是欣赏迅哥临死前那句刻薄话:“一个都不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