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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突如其来的庞大的安静，

我在微弱的灯火中捕捉，

你如湖泊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眸。

 

当在无尽漫长的时光当中，

昔日的记忆被时光之水冲洗、稀释，

徒留下一面素白如纸的潮湿墙壁，

只有你安恬微笑的样子，俨然如昨。

 

突然袭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冲击我，淹没我。

我翻开旧相册里被精美帧装的照片，

你昂起头仰望天空的姿势被永远的定格在框格，定格在相册，定格在我的记忆。

连明亮如灯的宝石都已失去光泽，

你依旧如同暮春里温暖明亮的灯光，

在我的梦境里照亮。

连同夏天里墨绿的气息，充斥在我所有的回忆。

 

窗外是一片绿色的寂静。

我们少年之初的夏季仓促的掠过，

唯有风与影交错的年华被时光镶成亮丽的金边。

昨日无言静默的街景映成你眼底深处，无可触摸的阴霾。

你难过时的眼泪汇集成溪流，

静静地绕过你脚边的青春，

留下一幕难以磨灭的相片上的水影。

你的眼泪是水影里闪光晶莹的珍珠，被时光记住，被我记住。

 

被一同记住的，还有少年之初被我遗失的明媚盛夏时光。

而你呢？你现在，会在哪里？

 

当我不在记得萤火如灯；

当我不在记得繁星满天；

当我不在记得风筝尾巴后的蓝天；

当我不在记得布满青苔的小巷；

当我不在记得棉花糖的味道；

 

我还是会记得你，一直都是。

 

 

2

 

集训期间放假回来，整理书桌时意外地在一张纸上发现了这样的一段文字。纸面上没有落款没有标注日期，文字末尾的空白处有“Perfect！”的字样。我已经不记得是谁留下的评语了，但这让我突然想起，这段文字写于高二。

后来去查询了博客之后才知道，这段文字的题目叫《季末之言》。季节的季，末尾的末。

季末。这是我记忆当中一个男生的名字。凡是我所写的要提及到他的时候总是习惯用季末这个称呼，尽管我总觉得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适合他，和他并不般配。

而这段文字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3

 

文字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三年之后我又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关于三年之前——所追溯的故事毕竟远了，时间如此的缓慢与迅疾。所以我又在想，我所做的这件事——回忆过去。这样一件简单并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时间的事，是不是明智的。而其实，我这句话本就是多余的，我已经陷进了这深不见底的回忆当中了。

我总是说回忆太长回忆太长，而事实是回忆本身并不漫长，不过就是几年光景。真正漫长的是回忆里深藏着的情感与故事。故事无所谓长短，短的是相交淡水，长的是深扎于心。

前面所说的貌似与这段文字毫无关系。其实我是喜欢这段文字的，看着它会让我记起很多故事，心里平静得像一泽湖泊。

关于文中的“你”，看到了这篇文字的，之前早就认识我的和生活当中周遭的人都问及过“你”。可是我该如何去描述“你”呢？“你”就像一缕薄得几近透明的雾，我伸出手也无法捕捉到一丝你的气息；所以要怎样去将“你”形象生动地放映在我的脑海中并且真切得仿佛我拥抱过你，吻过你绯红的脸颊，拭过你眼角的泪。

其实我想，我有遇到过“你”。

 

 

4

 

已而高三，回校上课的时候高考已不足一百天。直到这个时刻，我居然心里还平静得像仲夏夜沉沉睡着了的星空，或许曾有有幸划过一两颗流星，但我并未来得及看又或者我本就无心关注它，心里因藏着另外一份美好的故事而不愿去顾及看它。而另外一段故事，我也迫切地想去知道。

暂且忘记那些我为她写过的矫情如少年初经情事的句子，大概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总是想去记住某段时光。一如那夜月光静好，香樟树下吹过深秋飒爽的风，路灯微暖，我想吻却忍住没有吻下去的你的侧脸轮廓；夏天的香樟散发出微醺如晚风一样的清香，人潮拥挤，阳光下脚边数不清的人影，回头瞥见你微笑是的欣喜若狂；下雨天车辆长龙一样蔓延至视野尽头，有冰凉的风夹杂着雨水从站台遮雨棚的侧面刮过来，我臂上落满雨水，你欢快的与同学聊着天在站台等车，无意间漏了一丝微笑，飘进了不远处的风雨里，我望着沉郁的天气以及你带着笑的脸，微微地有了一丝叹息。

我总想去记住这些，像掌纹可在手心，像一个烙在青春深处的印。

可我总是失忆，毫无选择性的。

 

 

5

 

回忆总是会变老的，如同它本身一样。

我总想去握紧它，就像一个明朗快乐的少年想死死地抓紧他手中风筝的线。是害怕失去吧。可是回忆是老的，是失去已久的。于是我又不可避免的感伤起来，我突然觉得这些年来我一路跌跌撞撞地淌过来，一路撞进了多少人青春的门槛，有人欢喜，邀请我坐在高高的树枝上，赏曾照过百二秦关的月，点一支烟；有人忧，叹我是一个如夜一般忧伤的人；有人恨不得我尽快消失，连赶都来不及；有人邀我入梦，吹一夏天的晚风，数着日子过去。

这些我一路走过来所遇到的人们，我曾迫切的想要去相信一个人，想要将我所有的信任毫无保留的托付于她，而又望及此刻几近陌生得让人悲凉的人群，无限失落。可总是在我失落到快要绝望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拯救我濒临死亡的希望。我就在这样失望与希望当中，活得隐忍且担当。

 

 

6

 

所以她是无法明白我的。从遇见她的那刻起，我就预料到了结局：

遇见她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她。

 

此刻回忆如海啸，汹涌而至。把我的脑海灌得满满当当，因此即使在我最失落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我还不至于显得那么捉襟见肘。想必这是时光予我最大的幸与不幸。

我想从此我又不得不回忆了。

 

 

 

 

                                                                                              北苏

                                                                                              於2011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