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方启

树木易，树人难。难就难在人是有思想的，思想又决定着人的复杂性和难以被兼容的特性。最伟大的教育家孔子，对着他的一个言行不一的学生也不免发出了“朽木不可雕也”的无奈长叹。假如树人是件容易的事情，孔子的那些弟子应该个个都是贤人，而不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

有这么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有位禅师晚间在禅院闲走，看见墙边放着一把凳子，禅师立刻明白这肯定是某位不安分的出家人做的好事。见此情景，禅师想了想，而后移开凳子，自个在放凳子的地方蹲下。随后，有一小和尚翻墙而入，禅师便用自己的脊背接住小和尚的脚，以免使他一脚踩空。当小和尚明白自己踩着的是主持的脊背而不是凳子的时候，已然羞愧难当，就等着接受处罚了。出乎意料的是，禅师不仅没有处罚小和尚，还说夜晚很冷，单独出行，不多穿点衣服会冻成病的。小和尚当时哭了，从此再也没有越轨犯戒。

禅师的教育可以说煞费苦心，也让人终生难忘，为犯规之人做凳子，呵斥的言语让温暖的关怀替代了，也难怪小和尚从此安分了。这故事本身所折射出来的还是树人难，要是那么容易，禅师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比树人更难的事情我看就是树好自己了。自身不正何以正人？人来到这个世界总会少不掉这样的两件事：接受教育，而后教育别人。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个第一任老师究竟有几人跟数易住处的孟母一样注重环境对于孩子的影响呢？

一位熟人，经常抱怨自己的孩子怎样地让他烦心，不到8岁，居然能认出所有的麻将牌；才读到初一，就玩起了早恋，不满15岁，便一个人悄悄进那些不该进的地方。在那位同事为儿子的事情愁得两眼起了雾的时候，另一位快言快语的熟人接上了话茬，你呀，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无论是玩牌还是看成人电影，你从来就没回避过你的孩子，这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客气地说，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树好人，不仅要像禅师那样甘为人梯，还要使自己的行为成为受教育者的一把尺子。做人梯，有些人暂时能做到，时间一长，觉得还是指手画脚说教谩骂来得容易；还有些人可以说时时处处都是一把好梯子，无限制地迁就，无目的地服从，这样的梯子最终要通向哪，他自己可能都没底。做尺子就难上加难了，因为难，许多人干脆就将要求他人和要求自己分离割裂开来，这样简单、粗暴、轻率的教育会有效果吗？

先树好自己，再树人，这个位置关系是不能混淆的。混淆了，可能会产生相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