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李婉华是第二次合作。上回在“归航”中,我们是兄妹,对手戏
有限,此番在“千”剧中演的是情人,就火辣过瘾多了!由于故事
由童年开展,因此由我们扮演的成人的部份,人虽长大了,彼此的
关系还带着两小无猜的童趣和天真。又由于每次相见,都是生离死
别后的重逢,因此亲热的拥抱和吻戏在所难免。导演很纵容我们,
任由我和李婉华设计接吻的时机和姿态,我们演得即疯颠又开心,
誓言打破古装戏的热吻记录!李婉华本就活泼直爽,有着可爱的个
性,她略带campy的喜感表演节奏,令我印象深刻,也为我们的手
戏增色不少。一直觉得她的容貌和举止和叶玉卿有些肖似,后来才
得知她们果然是闺中死党。

记:以往的戏剧里,似乎都是归亚蕾演你的母亲,这次在「千」剧里换
成潘虹饰演你的母亲,应属第一次吧?
赵:是的。潘虹在外型和私下里的一些小动作,和归亚蕾还真有些像,
据我所知,她们对彼此也都欣赏钦迟。因此,虽然是第一次合作,
感觉上已经有了天成的默契。前年,“雷雨”一剧曾力邀她出演
我的继母,潘虹也欣然答应。可惜后来因为和另一部戏撞期,潘
虹只好忍痛割拾了那个她“等了一辈子”的角色(繁漪)。也算
是逃不掉的缘份吧?在「千」剧中,我们终于演成了母子。

记:谈谈「雷雨」与「千」这二部戏,它们都是以”母子关系”作基
架 ,身为儿子的你谈谈这二位母亲有什么不同? 对首次演你母
亲的潘虹,合作的感想又如何?
赵:雷雨中的母子关系,其实是情感乱伦,因此角色的情绪有诸多的
压抑、挣扎和神经质的歇斯底里,对双方都是表演上很大的考验
和冒险。而在“千”剧中,母慈子孝,该好演得多吧?结果不是
那么回事。潘虹饰演的“许太夫人”个性刚毅顽强,坚守传统到
不近人情的地步,为培育儿子成为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
汉,她的教养方式,几乎毫无转圜商榷的空间,使得儿子夹在母
亲、夫妻和情人之间无所适从、痛苦万分;她又威中带慈,对儿
子过份的保护和关爱,几乎让儿子溺死在亲情的深海中,个性忧
柔寡断,瞻前顾后,每每想求全而不得。

潘虹把这个角色演得非常的powerful令人即爱又怕。所幸,到了戏
的结尾,在遭逢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危境和人生巨变后,她于想通了,
使得剧中每一个人各得其所,有了令人欣慰的圆满结局。

潘虹很有个性,对表演态度,一丝不茍。她待人却真诚和善,和她
对戏,如沐春风。由于编剧是香港人,常不自觉写出了些“广式”
台词,因此在开戏之前,我们常聚在一处将台词修正成纯正的普通
话,有时也把不太合情理的地方滋润饰得周延一些,真是合作无间
呢!
戏快杀青时,潘虹还邀我秋天的时候去上海,她要亲自下厨做
大闸蟹请客!
潘虹喜欢思考和阅读,片场常见她手捧书本,静静地看得入神。她
也从事写作,出过自己的书,我真的很佩服她。
记:谈谈在拍「千」剧的过程吧,据说曾与剧组的人闹的很不愉快?
还有事后亲赴主人翁许氏的故居及祠堂时,内心感觉如何?

赵:这是我所演过的戏中,摄制工作进行得最不顺利的一部。由于场
面浩大,场景繁杂,我又饰演两个角色,因此虽然是同一部戏,
我每天却有为了轧戏而疲于奔命之感。拍到后来,又和另一部电
影轧上了,那也是部大场面的战争片(上影厂“燃烧的港湾”)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恐怖,更让我确立“绝不轧戏”的原则。

在广州,在我们所选取的拍摄景点,我参观过多处的广式祠堂,
深浓古雅的建筑风格,很令人起敬意。广东人慎终追远的传统,
强固的亲族观念,一直沿传至今的拼搏外向的精神,令人动容。
这其实也是:“千”剧的主题意识。我很庆幸全剧大部分采实
景拍摄,让我在真实的历史氛围感染下,找到体会角色的创作基
础。

有一次,“千”剧的出品人许子皓先生领我到他的远祖“许拜庭”
(即我所扮演的第一个角色)在广州市高第街的故宅去参观。一路
上他和我说了许多他的亲身经历,他如何从美国到香港,继之再回
到广州寻根的故事。那段时间,我因着拍摄时的种种不顺,以及在
表演期间例必会产生的情绪失调,常和剧组闹得不可开交。听了许
先生的故事,我很受感动,决定和剧组里的仇人前嫌尽释,不再做
制片的第一号头痛人物。

现今的许氏故宅,已是广州市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在商家店号的重
重围裹中,昔日的许氏豪宅,被切剖、整建,已不复当年伟丽的面
貌,穿过许多曲折狭隘的巷弄之后,我们终于来到许家祠堂,(现
已被许氏后人用作家族的育儿园)高悬在牌楼上,钦赐的“许拜庭
家庙”之横匾时,一股思古幽情油然而生,是一种很微妙的亲切感
。那一刻,我忽然感悟,我是在扮演一个曾经活生生存在过的人物
,而不是个虚构出来的角色。

拍摄“宋家皇朝”期间,我在参观孙中山故居的时候,也有过类似
的感受。这种感受,很难言传;感激、泫然、诚惶诚恐……总之,
有着强烈而正向的激动。对前人的孺慕和追怀,敦促并警示我要以
最诚恳的态度作最不虚矫的表演。

记:在「千」剧中你一人饰二角,如何诠释这二个剧中人物?
赵:两个角色身处的时代不同,个情差异也大,区分起来并无难处。难
的是头发很难摆平。“许拜庭”是清装的光头,而“许崇智是民初
革命军的小平头。在拍摄的过程中,遇到再大的困难,剧组都一一
克服了,唯独我的头发是个无解的大麻烦!紧密的拍摄日程中,容
不下让我慢慢养头发的空档。因此观众不必特别眼尖,也看得出有
几处不连戏的地方。导演在剪接时一定恨得牙痒痒的,我却觉得只
是小瑕玼,并不太严重。

记:那拍「千」剧会不会适应不良?
赵:这部戏完全电影手法拍摄,因此毫无适应上的困难。只是工作量太
大了,像一口气拍了十部电影那么累。

记:常到内地拍戏,空档时都去哪游逛? 可有最喜欢之处?
赵:到郊野散步、参观当地旳古迹、浙江东阳的“卢宅、天津的租界都
是我喜欢游逛之处;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广州市的”黄花岗烈士墓园
“及”西汉南越王墓“出土的遗址。后者让我对远古时期,东南沿海
的百越文化和史迹有了更深的了解,长了许多新的知识,此外,广
州市的海鲜真是独步天下,物美价廉,除了海鲜之外,广东人真的
什么都吃!我尝试吃了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记:跟你合作过的女演员非常的多,怎么都不见与你传过绯闻?
赵:我和每位合作过的女演员都着良好的工作关系和友谊,但从来都算
不上是“绯闻”。这是我的运气,也是她们的运气。因为她们个个
不是已婚,就是早有要好的男友。

记:对「千」有什么期望?
赵:当然希望收视的观众愈多愈好!这是截至目前,我所有的作品中,
表现得最成熟的一部,运用了前所未有的最丰富而逼真的情绪,希
望能将贯穿全剧的讯息强烈而准确地传出来。这个讯息和我的人生
信念是不谋而合的,因此在表演方面虽仍有技巧上的缺失,却已是
我真心诚意演得最过瘾的一次了。

看了完成带,我发觉在剪接和配乐上,导演作了非常煽情的处理。
我以为这是很棒的!因为表演者态度愈诚恳,则越有条件作煽情
的加工,而渲染出来的感染力才能让尤其是电视观众的注意力投
入而集中,充份享受观戏的乐趣。我相信观众会喜观的,这是一
部非常特殊的电视剧。

记:谈谈整出戏给你什么样的启示?
赵:「千秋家国梦、世代赤子心」,无论时代如何改变,一颗恒常的赤
子之心,是人类最纯善高贵的标记。这是「千秋家国梦」这部连续
剧在这个纷乱颓落的末世风情中,想要传达的讯息。借着通俗又曲
折的情节,唯美浪漫的拍摄手法,「千秋家国梦」将此讯息贯穿全
剧,明快又热闹的展现了出来,促使我对目下的社会现状作出省思
,唤回了我对台湾早年的回忆,那已失落的纯良可亲的年代……。
我第一次看自己的戏,看到痛哭流涕。

记:一人分饰许拜庭与许崇智,比较喜爱哪一个角色?

赵:我比较喜欢许崇智这个角色。许拜庭的赤子之心是「本能」而「无
知」的;而许崇智的家国梦想、赤子情怀,却是「有知」的,一种
「明知不可为而为」的「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