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保堤坝

可是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刘自富一家人又不高兴了!因为他们还没有把堰塘里的溢洪道挖好。雪下的多了,堰塘还没到春天就蓄满了水,要是在春天再下起大雨或暴雨，山洪暴发,堰塘容纳不下，尽管开放闸门了,水也淌不及。大水就要漫坝或把大坝冲垮。所以必须赶快把溢洪道挖好,以便泄洪。他们一家人过了年到了初二,天刚放晴就叫几个孩子分头赶快走亲戚，没过破五，才到初四他们一家人就上山了。到山上清理小屋门前及周围的积雪，收拾好锅灶和床铺就在山上又安营扎寨了。按照他们原来设计的方案，开挖溢洪道要比筑堤坝挖堰塘容易的多。但要在山上挖出将近二百米长、三米宽、两米深的淌水道,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山上地面凹凸不平，水道经过的地方,又有许多树木、荆棘、灌木的根茎和大大小小的山石。又加上土质坚硬，所以挖起来也是相当的困难。他们趁过了年,孩子们还没开学,生产队还没开工，他们就抓紧时间干起来。过了破五,有些家庭的社员走完了亲戚,在家没事干,也陆陆续续上山帮忙了。当然刘自富还是给他们发工钱。干到出正月,生产队开工的时候，他们的溢洪道已挖好一百多米了，还剩十多米没有挖通。这时山上渗透下来的空山水和山上积雪融化下来的水已把堰塘快装大半塘了。孩子们上学了，社员们也开工了，刘自富俩口子和在山上帮工的社员都干不成了。山上又只剩下刘自富的老爹与老娘了，这剩下的十多米长的溢洪道挖起来可就难了!尽管星期天孩子们回来帮忙，刘自富俩口子干完队里活也过来加班，可是工程依然进展缓慢。天气已进入阳春三月了,雨水渐渐多了起来，堰塘里的水已快蓄满了，如果再不把溢洪道挖好，下一场暴雨,直接把堤坝冲垮就会前功尽弃了!

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天上乌方翻滚,雷声隆隆!天要下大雨了，孩子们放了学,看天阴的厉害就回到家里撂下书包,飞奔着往山上跑，刘自富俩口子放了工也赶紧往山上跑。他们一到工地就大干起来，他们要与时间赛跑，要与暴风雨抢时间,争取要在暴雨到来之前,把这最后的十来米打通。可是偏偏这十来米中间有几个大树根子和几个较大的石头挡着了道。全家人心急如焚、挑灯夜战，刘自富的老娘负责做饭、烧茶水，保证他们吃饱喝足有力气干活；刘自富的小儿子刘有福与小女儿刘有花提着马灯给他们照亮；刘自富俩口子及四个大孩子紧张地干起来，有的刨树根、有的挖石头。夜间干活灯不亮干活不方便，还得注意安全，所以进度很慢。她们心里焦急的好似滚油煎!累的浑身汗水淌，骨头好象散了架，胳膊、腿象要断，还是没有赶到暴风雨前面。到了后半夜,飘泼大雨就下起来了!他们怕淋坏老人,就叫老人先回屋避雨。老人不愿意，刘自富硬是把二位老人推进了屋里，又叫有福、有花两个小孩回屋,他俩也不愿意,便把他俩也生拉硬拽拉进屋里。他俩又跑了出来，没办法,只得叫他们跟大人一块干。他们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斗笠被风刮跑,还得摸着捡回来再戴,比较耽误事，干脆就不戴了;蓑衣被雨淋湿，穿着又笨重又碍事，干活很不方便，干脆蓑衣也不披了，任凭风吹雨打。雨点子砸的他们睁不开眼，头上、脸上呼啦啦淌水，用手抹拉也抹拉不完。他们就这样在暴风雨中干到了天亮。所好的几个大树蔸子和几个大石头都挖出来了，不过还有两三米没有挖通。雨越下越大,天上的雨水好象天河决口一样,呼呼隆隆地倾倒在山上和堰塘里。尽管堤坝上的闸门已开到最大，但仍然出不抵入，他们心如火燎,焦急万分!在泥水中,争分夺秒地干着。他爹与老娘在屋内焚香、跪拜：“祈求老天爷别下雨了,保佑我们堤坝平安无事，我给恁割刀头,天天焚香祭拜你们!”小五刘有福与小六妮刘有花在堤坝上观察水情上涨的情况，小五还把水涨的情况不断地传递给爹妈他们。

大雨滂沱!山水哗哗!它们一个劲地向堰塘流淌倾洒。堰塘里的水从闸门往外泄，呼呼叫的象小河一样的流淌,可还是淌不及，还挡不着堰塘里的水急速上涨。水越涨越高,涨到坝顶上了。刘有福赶快跑到他爹跟前，还没有跑到地方,就大声喊叫:“爹!水涨到堤坝顶子上了!”他爹娘与儿女们感到危险临近！更加劲地开挖。有福报告完了就往堤坝上跑，还没跑到堤坝跟前，他妹妹刘有花又赶紧喊:“哥哥!大水已漫过堤坝，你赶快给咱爹说。”有福又赶快往他爹跟前跑，由于心急跑的快,又加上地上湿滑,“扑通!”跌倒在地下。爬起来边跑边喊:“爹！大水已漫过堤坝顶上啦!”他们感到危险已到!心情紧张焦急!使出浑身力气,飞快地开挖!刘有福报告完又往回跑，还没跑到堤坝跟前.刘有花神色紧张地报告:“赶紧给咱爹说，堤坝被大水冲开一个豁口,水从豁口里流淌起来!”当刘有福把这一消息传达给他爹妈，他爹妈更加紧张!焦急!惊慌!不知所措?这时老三刘有余挖不下去了,说:“爹!你们先挖着，我去想想办法把豁口堵住，不然的话豁口越冲越大,堤坝会有决口的危险!”他四弟刘有喜说:“咱们不挖了,赶快弄土,把豁口堵住。”他爹说:“不中!用土堵不着,咱这也没有沙袋堵,现在咱也不能停工，水光堵不泄不行，水泄不下去,越堵水憋的越多，水的冲劲就会越大。到时候一旦豁口冲大了,堤坝就会垮塌!叫有余先去想办法吧，咱赶紧开挖!把这最后的两米挖通，堰塘里的水就可以泄下去了,堤坝就可以保住了。”这时大雨继续“哗！哗！”下!他们拼命地开挖!由于他们大干了一夜,累的腰酸腿疼,手脚疼痛发麻。他们手上、脚上、腿上、身上都有伤,流出来的血把地上的泥土和水都染红了。他们全然不顾，一心只想着赶紧挖!加劲挖!快点挖!把泄水道挖通,保住堤坝，他们都拼上命了!

有余到堤坝上，看到堤坝中间已被大水冲开了二尺多宽的豁口子，大水哗哗地从豁口中奔流而出。豁口两边的泥土不断地垮塌,被大水冲跑,顺流而下,豁口在快速地扩大。时间刻不容缓!危险千钧一发!他来不及多想,抓起地上的蓑衣,用身子去堵豁口，弟弟妹妹赶紧将哥哥拉下：“哥哥,不能这样做!太危险了!水急浪大,会把你冲到堤坝下面的!”有余推开弟妹俩个，身子象箭一样飞到豁口处,把蓑衣塞进豁口,用身子紧紧地压下!豁口堵住了,水浪哗哗从他身上流淌过去!有福有花吓哭了!有福哭着跑过去报告：“爹!有余哥哥用身子堵住豁口了!”爹娘他们一听心里震惊、害怕！又很感动。震惊、感动的是孩子用生命去保护堤坝。这样做危险太大,又为孩子担心害怕!爹爹说:“赶快挖!水急浪大!天又冷,水又凉，有余在堤坝上不能坚持太久,否则身子就会麻木僵硬,就有被大水冲走的危险!”孩子们听了都为有余弟弟捏一把汗!他们挥动着手中的工具，泥土从溢洪道快速地飞出，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倍。但他们仍然显慢，恨不得生出七手八脚,或把自己变成挖土机，一下子把溢洪道挖通。小屋里,他们的爷爷奶奶听说他们的孙子有余用身子堵着大坝的豁口，也拿着工具赶来参战。儿孙们说:“风雨太大,恁俩还是回屋吧。”爷爷说:“恁都不怕,小三连命都不顾啦，俺俩这把年纪还怕啥？要死咱都死一块!”奶奶说:“俺俩多挖一锹土,溢洪道就能早一点挖通，小三就少一点危险!”大雨还在哗哗地下!山水还在“呼啦!呼啦!”往堰塘里流淌。堰塘水一个劲地往上猛涨!从堤坝另一个地方,又被冲开一个豁口。有福又把这个消息很快传递给爸爸、爷爷那里。四弟有喜说：“你们挖吧,我去看看。”大家都明白他要去干什么。他的哥哥和姐姐都说:“我去!我去!”他们的爹爹说:“你们别争啦，叫他去吧，这个地方更需要你们快点挖!”有喜到堤坝上看到这一处豁口,毫不犹豫地拿了一个蓑衣,学着他哥哥有余的样子,便堵着了这一处豁口，这个豁口堵着了,水浪从他身上哗哗地流淌到堤坝下。大雨依旧下,堰塘里水依旧涨，刘自富他们快速地开挖，也不知为什么，他们再也没有见到有福、有花来报告险情。他们心里焦急、牵挂！但他们只管挖，他们终于挖通了最后一锹土，堰塘里的水似脱缰的野马，以排山倒海之势从溢洪道里奔涌而出,流淌到山下河沟里，刘自富他们一齐飞奔到大坝,寻找那四个孩子。

雨停了,溢洪道挖通了,水库里的水消退了,堤坝露出来了。他们的四个孩子还紧紧地扒在各自的豁口上,一动未动。原来堤坝又冲开两个豁口子,有福和有花再也没去报告,他俩也学着两个哥哥的样子,用身子把这两个豁口堵着了。他们的壮举，既为挖通溢洪道争取了时间,又保着了堤坝。全家人感动地哭啦!他爹、他娘去抱有福、有花，他俩说:“我俩不碍事,快去抱两个哥哥!”有粮去抱有余,有春去抱有喜。他俩都已失去知觉,不吭声了，特别是有余,由于时间长,生命垂危能否救活?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失声痛哭起来。有春药箱里还有两支急救针,赶紧给他俩打上,又做人工呼吸,又揉揉、搓搓、暖暖冻僵的身体,可是忙了一阵,有余依然未醒。这时有喜醒了，但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身子不能动，嘴不能说话。刘自富与大儿有粮他俩一人背起一个,飞快地跑到公社卫生院。经过一天两夜地抢救，终于把两个孩子从死神中抢救过来。他俩醒过来就问:“堤坝保着了没有?”姐姐说:“保着了，你们四个堵着的豁口也修补好了。”他俩个脸上露出笑容。他俩身体痊愈出院，全家人站在高高的堤坝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情万分的高兴!又感慨万千!改造荒山的第一步已经实现,要进行第二步，绿化荒山,还会遇到什么困难呢？

                       2019年1月30日下午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