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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微凉的深夜回到北京,睡下时仿佛已见到微亮的东方天空。
再次回到绵竹,心情已不复见第一次去时的忐忑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了解和盼望,心情的悸动也更为深刻。此趟和我一起同行的先生一路上一直不断地嘱咐我,回来后要好好的写篇博客,因为经历了太多感人的故事,遇见了太多感人的好人。
六一节当天,我们到了都江堰山里的一所十分僻静的某部队所援建的帐篷小学,经过了长达1个多小时剧烈颠踬、黄沙漫漫的蜿蜒山路和两旁几乎已完全倒塌的民宅后,3个高耸的篷盖(不是那种四面都有墙的密封帐篷,而是那种节日里在百货商场的广场上叫卖商品的那种只有尖形顶盖的帐篷)底下,各有几十个小朋友正在“欢庆”六一儿童节。他们个个手里都抱着崭新的文具用品和书包,小小的、黝黑的、怯生生的、脏兮兮的脸庞,绽放着“获得”的快乐,让我也跟着快乐极了。
此次前去,除了一贯让我心疼的孩子们之外,由于也接触了灾区其他的大人们,因此有了更多的感动。
两天的时间里,我们一共深入地探访了两所学校,分别在绵竹、汉望间的一个小镇以及都江堰的山里。我除了与小朋友们的团体辅导之外,这次也专门为帐篷学校的老师们做了辅导。在这里,我真的很想先向他们致上最高的敬意! 从这些疲惫不堪、身心受创的老师们身上,我看见简单而平凡的小人物身上所表现出的荣耀光华。他们穿着不太合身的救援衣物,饱经风霜的脸上是濒临崩溃的自持与节制。他们也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安全感,也需要在酷热、风雨、蚊虫叮咬的夜晚蜷卧在简陋的塑料棚底下,与漆黑的天地和内心的恐惧对抗。
可是,他们没有可供哭泣的肩膀和拥抱,因为,他们是孩子们的老师,是穷乡僻壤乡间淳朴学生家长们的指望,他们必须坚强,必须安抚学生们受创的心灵,必须解决学生家长们的问题,他们不能示弱,不能以自己的问题为优先,只因为,他们是孩子们的老师。
我在这两个帐篷学校里看见了伟大而坚强的老师,也看见了伟大坚强背后惶恐无依的心灵,那让我更加心痛。有位外表十分强壮开朗的男老师,当四下无人时,以几乎哽咽的声音告诉我,他每晚睡梦中都能看见昔日同事们和学生们的面孔,而那一副副的躯体都是他亲手从废墟里给挖出来的。他夜夜无法成眠,无法释怀自己的幸运,因此只能拼命地把生还的学生们照顾好,以告慰遇难同事们的在天之灵。这位男老师在和我说完话之后,像变脸似的,一转身就以坚毅而“愉快”的笑脸,面对一个7岁大左右孩子的询问,而我,却几乎已无法自持。
除了老师们之外,志愿者也是让我充满尊敬的人群。我在两所简陋的帐篷学校里都遇见了志愿者,他们不是在假日里开着车来送物资或陪孩子们玩玩就必须回家的志愿者,他们是真正住在灾区,与灾区民众一起生活的志愿者。在都江堰的山里,我遇见四位来自上海、长住在学校里的年轻朋友,他们每天负责帐篷学校的打扫卫生、安全维护和支援教学工作,他们几乎骨瘦如柴,个个晒得皮肤脱皮,甚至由于无法洗澡而有了皮肤问题。他们曾经住在舒适而繁华的都市里,如今却选择苦行僧般的生活,只因为他们心里有爱,并且让爱化为实际的行动。面对他们,我真的自觉渺小而卑微。
还有,我必须向解放军们致敬。在第一次绵竹帐篷的会谈中,我已经深刻领略了孩子们对解放军叔叔们真挚的感情和感激,而这次在颠踬的山间路旁,我更体会了他们的艰辛和可敬。
最后,对于可敬的医护人员,我只想以一个简单的事实来说明我的尊敬。在上一次我们前往成都华西医院时,面对大批涌入的媒体“人潮”,有位负责儿科病房的男大夫以几乎怒吼的声调对着我们咆哮:「你们知不知道这些孩子是多么不容易被救出来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孩子死在我的医院!」。面对他的狂怒,我们不敢吱声,我们安静地、顺从地排成一列,让消毒水把身体淋湿,我们心怀敬意,因为我们深切地明白他的心情,并因他的坚持维护而感到骄傲。
加油,中国,以及可敬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