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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金生岁月 |
这两天突然在评论中看见有两三则老友给我的留言。让我惊喜之余,同时百感交集!
她是我当年“落难”巴黎时认识的朋友,一晃20多年过去了,我们虽然不常联系,可在彼此的心中却占有一定重要的位置。
当年初到巴黎时,我是个阮囊羞涩的穷学生,为了省点住宿费,经朋友介绍住在一个艺术家的大屋子里。当时那个艺术家拿了一笔赞助费远到吴哥窟去做研究,我正好以帮他看房子作为免费住宿的交换条件。
至今想起来,那个房子仍是我住过最恐怖的房子。它是一座很老的宅第,有着厚厚的大门、宽阔的走廊、高耸的房顶和咯吱作响的木地板。由于背阳的缘故,大房子里即便白天也是冷冰冰、阴森森的。但让人毛骨悚然的还不仅仅只是它的空旷和老旧。这个艺术家在他的房子里摆放了许多骷髅头、许多吐着舌头的蛇标本、许多惊悚的电影海报,最让我害怕的是,它摆放了许多血淋淋的断头模型在床头柜上,而我,连看它们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是动手把它们挪开!
“迫于生计”,我在那个让我每晚发抖睡不着觉的大房子里住了一个月,一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为止。
事情的转机是在我做了“地下导游”时。20多年前,台湾开始兴起了到欧洲旅游的热潮,当时许多化妆品公司都以招待到欧洲免费旅游作为招徕客户的方法。我因此因缘际会地得到了一些打工的机会,成为跟在不会说中文的当地正牌导游身后的地下导游,负责翻译。
在一次地下导游的工作中,我认识了白天在免税店工作、晚上则在酒吧唱歌的一位台湾女孩,几次交谈之后,她知道了我的窘境,因此义气地想办法帮我找个又便宜又安全的住处。她当时想到了同在一个酒吧弹钢琴的另一位来自越南、曾在台北读大学的华人男子,想到他可能有多一些人脉能帮到我的忙。
我还清晰记得这位歌手领我去弹钢琴男子家里的那一天。他的家住在巴黎市郊,不算高级,可却整洁无比。当天我见到了他来自高棉、也同样是华人的太太,并惊艳于她甜美干净的书卷气质。他们的生活俭约而辛苦,但招呼我们时,却热情大方地像个华丽的有钱人。我还记得当天晚饭的主菜菜色 – 咖喱鸡腿,那是我一个多月来天天法棍面包许久不曾享受过的奢华美食。
当得知我的“悲惨”遭遇之后,美丽善良的女主人坚持我必须当晚就住在她家,我表面虽假意推辞,心里当然是窃喜不已!在这里我必须说明的是,当时他们的房子很小,只有一间既是客厅,又是饭厅,又是卧室的房间,以及一个小小的厨房和一间小小的浴室!因此,好几个、好几个巴黎的夜晚,晚饭后,女主人把饭桌收起、擦亮地板、把沙发床拉开,就这样,我们一字排开 – 我睡在最里面,接着是女主人、再接着是他们的小女儿、最后,紧挨在门边的是那个同样有着书卷气质、腼腆而善良的男主人!
如今,当年的小女儿已经是学有专精的巴黎白领,我们也都步入中年,但于我而言,20多年前巴黎的每一个温柔夜晚,都将是此生永远无法忘怀并深深感恩的美好记忆!谢谢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