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如水——记昆曲音乐
裘宇飞
我出生在北方,但是却在江南长大。伴着我度过少年光阴的,是那里的垂柳、荷花和微风中漾起涟漪的安静湖水。那样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忘却时间——就像昆曲的旋律一样。
我仍然记得第一次听到昆曲时心中微微的悸动。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那是《游园》里的《皂罗袍》一节: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我曾经在《红楼梦》里读到过这几句戏文,当时只觉得文字绮丽,却并未觉得有那说不出的好处。直到听了昆曲里的唱段,便被它丝丝缕缕萦住了心:古人所云“声则平上去入之婉协,字则头腹尾音之毕匀;功深熔琢,气无烟火,启口轻圆,收音纯细”等语,真真是贴切的。
缱绻的吴侬软语,缠绵的水磨腔,伴着悠扬古雅的丝竹,静静地诉说着时光里沉淀的故事。
我仿佛看见那浅吟低唱的身影,胭脂在两腮晕染成三月的春桃,青黛勾勒出微蹙的一双蛾眉,檀色的唇点着朱砂,有着湖水一般颜色的衣裾随着莲步轻移亦如湖水一般泛起微微的涟漪,拂起的水袖仿佛苍白的流云。清丽如莺啭、哀艳如鹃啼的曲调萦绕在陈旧的戏台和褪色的画梁间,余音袅袅,挥之不去。
戏文里他与她的相遇是如此美丽的缘分。而我与昆曲的相遇,又何尝不是缘分。
尽管我不曾生在它的全盛年代,不曾见证它的繁华,然而我却能够隔着这数百年的时光,读到那些典雅华美的曲文,听见那些百转千回的旋律。
尽管我读不懂一板一眼的工尺谱,然而有当今的曲家将那些曲牌译为简谱,使我们能够没有障碍地在吟唱中感受一唱三叹的优美。
似水流年里,但愿时时有昆曲相伴。
有感于昆曲音乐
师瑞阳
今天是周雪华老师为我们讲解昆曲的音乐,我又一次感受到昆曲的精细美学,婉转的曲调和唱腔背后竟有这么多的讲究!北曲只有平、上、去三声,所以北曲听上去豪放,而南曲有平、上、去、入四声,变化更丰富,听起来也更婉约。南昆在四声之外,每一声搭配相应的腔。我特别记得老师说,南昆在唱平声时,经常处理成带腔或擞腔,这样唱起来不会太“平”,意思应该是不会太呆板,而是有了流动感。这只是一个小细节,如果不是内行人,一般是听不出来的。但如果每一个细节都不做处理,那么整个曲子就会失去韵律感,观众的整体感觉就是“不好听”。昆曲对每一个细节的关注就是“九层之台起于毫末”的道理了。对于南昆的音乐来说,平、上、去、入和阴、阳的区分,每一声搭配的腔,甚至腔的长度(比如阴去搭配二三度的小豁,阳去搭配四五度的大豁)都很有讲究,正是这些细节的讲究塑造了昆曲的精细美学。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