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随几个朋友到了慈利。之前老莫把这里的温泉讲得如何如何好,洗起来感觉还不如自家的浴缸,差点就要穿保暖内衣入池了。喻总干脆跟他说:“你还是回长沙当原来的小处长,哥们倒可以得点实在,跑老远来看你个堂堂县令,却让兄弟们打着喷嚏回去。”
其实老莫的安排是尽着体面来的,两天时间,日程很饱满,一项接着一项,把几个手下忙得象刚上市的中石油,走着大波浪不说,还因为“节目”临时变动,把他们牢牢套在原点。象本来安排去卡啦喔喝,因为熊杰一句“大白天的,要哥们在慈利回忆童年?”就临时改成了泡脚,结果把老莫的一个秘书扔在歌厅里苦等了一下午。
一天半了,兄弟们还没句奉承的话,这让老莫有点尴尬。好在修脚的小姑娘出了个主意:到她家去吃土家腊肉和竹桶米饭。主意一出,气氛一下子就调动起来了,大家都齐声说“好!”熊杰的色相也露了出来,说正好去拜见岳母娘,哪知道小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大家都到了车上,她冲着熊杰微微一笑:“头一次进门该表示一下吧。”兄弟们也一齐附和“那是,应该。”于是,拉的拉推的推,硬把熊杰弄下车买了几盒脑白金。
二
虽然慈利的温泉不怎么样,但这里的山算得上首屈一指,用“高耸”、“古朴”来形容是很俗的,小姑娘说:“当年这里经常有土匪出没,来无影去无踪,山上盛产蜜桔、羊桃、岩耳,政府剿了好些年才肃清。”
“没清吧,一会我们就大肆搜刮你家,吃尽你家所有好吃的,还把人也带走。”熊杰哈哈大笑,但笑声并没有穿透力,只在封得严严实实的车内荡了几下,就被小姑娘给收入手心:“好啊,我们土家很好客的,看到客人馋的样子,我们就开心,人嘛,也可以带走,但要背着走。”
老莫接过话,摆出一副主人姿态:“慈利物产丰富,土家文化悠久,民俗风情浓郁;背婚是土家的婚俗之一,还有哭嫁,堪称民俗国宝。小姑娘会唱《哭嫁歌》吧,给大家来一段如何?”他还没经人家答话,就率先鼓起掌来。
歌词一句也听不懂,歌声却极富感染力,小姑娘唱得很投入,一段过后,眼眶边缘就挂起了几粒泪珠,而嘴角始终露着甜美的微笑,象车窗上划过的雾痕,尽显大山的剔透和柔情。
三
小姑娘的家较简朴,但每个角落都很洁净平整。这跟主人的容面是一致的,除了山里人特有的朴实,就只有未沾世尘的安静和善良。
熊杰的“岳母娘”不会普通话,这让他奉上脑白金时出尽了洋相,小姑娘面露绯红叽叽咕咕几句后,“岳母娘”才不好意思地接过礼品,随后便张罗起晚餐来。老莫不失时机地找了次反击,对熊杰数落道:“你那张脸已过了年纪。土家有一个民俗,男人上门送礼是相亲,老人家是担心女儿找了个爷爷。”
四
本来气氛很随和,连小姑娘的三岁侄女都不再认陌生。但自当地的乡长风尘仆仆赶来后,陆续围进了一大堆闲人,有乡上的官员、村里的支书,连妇女主任都笑喷喷地来了。这让熊杰的“丈老”显得很拘束,几次想收回那杆起初作为宝贝递给老莫的大烟,都欲行又止,生怕乱了县长大人的分寸。
老莫倒能镇定自若,完全没有白天的那面尴尬,每句话都显得语重心长润喉润肺,在场的大小官员老少百姓听得是津津有味,而我们兄弟几个逞机溜出了“会场”,除了喜欢掺合这类场面的旭明。
旭明人很好,就是有“跟风”的习惯,象炒股时的追涨,结果却往往没有更大的收获。若没有这脾性,估计早就跟着储波去了内蒙,而不是和我们几个一样,老在原地混。不过,他有一个“招商引资”的身份,难免不让他见风祈雨,“跟风”也就可以理解为难得的一种职业习惯。这次来慈利,某种意义上就是当地政府与他的合拍,邀上喻总、熊杰这几个有投资欲望的大老板,说是为了来慈利休闲,言底下当然有心照不宣的“企图”。
没有旭明,我们的开溜也走不远,只在果园、茶园之间忽悠了几圈,便被叫了回去,说是“开饭了”。
五
这顿饭很丰盛,有点近似如宴,场面也很热闹,但我们哥们几个却感觉吃得有点不明不白。一是有些菜明显不是大山里就有的;二是搞不清是招待我们的还是单就他们县长去的;三是围起这么多人,弄上一大桌菜,还真有点象是在掠捩。
还好,临走前,喻总向他们承诺来年在这里投资办个茶园,老莫也向乡长建议管理茶园的差事由小姑娘的二哥来做,有了这些,我们才走得坦然,面对村里安排的当地特产也收受得自在了一点。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