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墙西向》后记
(2022-07-03 19:10:28)| 分类: 散文 |
这部书稿编完,交给印社,差不多又一年到头了。
去年大疫。大半年待在家里。人动弹不得,脑子变懒,什么都不肯想,不肯做。直到今年春上花开,夏阳初照。总觉得光阴不能虚度,岁月不能蹉跎。
做点什么事呀?便琢磨着把自己近二十年来零零散散写的文章整理出来,一有机会,印成书。这也是我许久的一个愿望。
于是说干就干。我把电脑里积存已久的文字一篇一篇搜罗出来,弹弹帽檐与肩上的灰尘,集合一起。再从文体上大概分分类,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全书共计四十六篇文章。分三卷。
卷一为十几篇写人纪事的散文。其中所写人物,如阎景翰先生、李正峰先生、郭匡燮先生,都是我的文学前辈,人生的良师益友。李先生是著名书法家,五十年代就有诗名的现代诗人,我在西安师专(现更名西安文理学院)教书时的同事。《与李先生的一个下午》是一篇缅怀文字。文章的前半部分,是李先生离世时写下的。没有成篇。十年后,又续写了后半部分。一篇短文,十年完成。在我的写作生涯中,算是仅此一次。
阎先生是我大学业师刘明琪先生的授课老师,属我的师爷一辈儿。退休后住在师大校园,一直笔耕不辍。我时常与刘老师去看望他。见面谈论最多的,依然是文学与写作。阎先生四十年代就有文名。对文学界,尤其是陕西文学界的人与事,所知甚多。时常能从他那儿听说些文坛趣事。阎先生以散文、小说著名文坛。其实,他的写作是从学写新诗开始的。晚年又捻笔作诗,九十余岁刊印了他唯一的一本诗集——《鲐背诗选》。先生特意让我这个小字辈给他写序。我无法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写了篇千字左右的读后感。成为与先生诗歌之谊的一个见证。
郭先生是著名的书法家与散文家。他的《无标题散文》所带给我的阅读震撼,至今难忘。我也慕爱他的书法。一次,我和一个朋友去拜访他。茶兴挥毫,他即兴写下《小友来晤记》的斗方小草。多年来,一直挂在我书房的墙上。
今年六月中下旬,两位先生不幸先后离世。编校《阎先生的诗心》与《寻字记》两文时,二位先生还同在斯世。如今已蘧然作古,天人两隔。念此,不禁令人心下凄然。
沈奇老兄是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美丽的错误》写我作为一个诗歌习作者初次拜访他的情景与趣事。可以说,是他的一篇评论文字,把我领上诗歌写作的路。我的两本诗集与一本诗论集,都是请他做的序。我们真正是因诗成友。我们有着近三十年的诗谊,并将继续下去。
朱鸿兄是著名的散文作家。九十年代,他在出版社工作时,责编了我的第一本诗集。后来,他转到高校教书。我们成为同行。常常一起郊游,也交流教学与写作上的问题与心得。《夜色下的朱鸿》写他给我最初的一个人文印象。这个印象,随着时间的延续不断丰富与加深,但从未有过根本的改变。
卷二主要是读书偶得的随笔。我不是个每读必写的人。书可以拿起来便读,但文章需要一个特别的契机,方可捻笔才做。《我所读过的汪曾祺》《梁实秋散文及其他》《五四青年的爱与不爱》等几篇文章,都是我阅读时,所遇的人事与心境,使我兴发感动,促成一个契机,方才行诸笔墨。
汪曾祺是我喜欢的作家。他的散文,不但我时常读,上课时,还给学生当范文讲。有人借走我手头的《蒲桥集》,便又去书店买了一本他的《西山客话》。谁知这本书编排混乱,错误百出。一看,是家盲文出版社印的。令人哭笑不得。这才有了写读汪文的动机。
到大学教书不久,一个朋友推荐我买了四大册《梁实秋散文》。当时我们的工资菲薄。花二十几块钱买书,算是斥了巨资。但要知道,那时梁实秋这个名字、他的文章,对我们这些文青的巨大吸引力。其时多数人的印象,梁就是被鲁迅痛骂的所谓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所以我们迫切地想知道,梁的真面目。我永远记得挪用伙食费购书的月末,我和夫人清水煮挂面,读《雅舍谈吃》的情景。
胡兰成的文章是晚近才读到的。他的《山河岁月》一度风靡读书界。《五四青年的爱与不爱》直是从他书上挪下来的。胡的声名,人多知不佳。但他的文章与识见,有时你不能不服。
《我与<鲁迅全集>》记写我购买与阅读鲁迅著作的过程与一些难忘的细节。是早年读书生活的一个存照。
卷三收录了十数篇诗文评论文章。《沈奇诗学批评的批评》是我写的第一篇诗学评论文章。大概也是学界较早关于沈奇诗学批评与理论研究的评文。首发于《台湾诗学季刊》(1997年9月第二十期),后又在《诗探索》(1998年第3辑总31辑)上刊发。有特别的纪念意义。
《时代的和声》是给2019年10月号《诗刊》所作的评论文字。发在《诗刊》公众号上。三十年前读大学时,《诗刊》在青年学生心目中,绝对是殿堂级的神圣所在。后来,我也写诗。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读《诗刊》了。这篇文字,是应一位编辑朋友的约稿,使我与《诗刊》发生了藕断丝连的关系。《我的浅草矮木》是十年前印行的我的一本诗文合集的后记。其中有我一个初浅的文学观念:
我总觉得,文学首先是个人的事情,最后还是个人的事情。
我不想把文学看得那么大。当然也不愿看她那么小。
文学不大不小,恰恰等于人的生命。
至今,这都是我从事文学写作与诗文评论的根据与原则。一以贯之,不曾有变。
再说说书名。为什么叫《东墙西向》呢?其实,也没什么。一本书就像一个人,总得有个名吧。当然,名字要特别,也要好听。集中有篇文章《墙东与墙西》,又想起刘勰《文心雕龙》里“东墙而望,不见西墙”的话。由此生发联想,完全是自由想象,就有了“东墙西向”这个书名。好还是不好,叫叫看吧。
这本书稿,原本是想交给另一家出版社的。我之前两本书——《诗说》与《大海的真相》,作为诗人文摘丛书系列,都是在那儿印的。责编是我的学生。轻车熟路,动作起来很方便。可是,因为种种原因,移交陕西人民文学出版社来做。这么一周折,也有出人预料的好处。比如,我结识了新的责编彭莘女士。彭真是一位热情、负责,而且值得信赖的好编辑。大热天的,约我谈稿。又冒雨登门,与我一字字、一页页地校对文稿。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遇到这样心静气闲,对工作认真负责,一字不马虎的编辑,真是难得的幸运。在此,我一定得说声——谢谢。我还要感谢张孔明主任。他对这部书稿给与了很大的肯定,也提出了宝贵的意见。
感谢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文学院杨延龙院长、韩蕊教授。他们长期以来无私的关切与倾力支持,令我心生敬意。
最后,我要感谢诗人周公度先生、宋宁刚博士。二位忙中拨冗,写下热情而又恳切的序文,为鄙作添彩。感谢多年来,一直默默地关注与支持我写作的亲友们。这本书中的文字,都刻记着我的感动,与你们的希寄。
又记:这本小书筹印之际,时间不觉到了初春。去年年底西安忽遭一波疫情。禁足在家。除了上几节网课,我把大学业师刘明琪先生新著的长篇小说《五狼关》再细读一遍,写了五千余字的读后感,附录于后,谨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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