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与时间无关

严纪照

1

元宵节里未被燃放的烟花
在被丢进水里之后
那所有的灿烂只停留在想象中

你坐在现实的池边
抱紧了自己
等待把时间的盒子打开的那个瞬间

其实盒子里有什么内容
你根本看不见
因为你的眼睛早已失明

2

那棵曾见证了风雨和彩虹
见证了我们爱情的大树
被砍到了，被劈成木柴
在黄昏降临之前
烧制了一个你，又烧制了一个我

在博物馆的橱窗里
我们隔窗相望
满腹激动却都保持了沉默
这一次，我们没有眼泪

3

翻开尘世这本课外书
一页一页均与你无关
那哗哗的翻书声
如同窗外疾劲的风
离你很近又很远

你抱膝团坐
一粒尘埃落下的黑将你罩住
直至完全吞噬
你终于看到了另一个真实

4

一座楼就要倒塌了
我拼命呼救
而人们都是充耳未闻
我冒死冲进楼里
从一楼到六楼
再从六楼到一楼
我挨家挨户的拍门呼喊
却没有一个人理我

当我从楼里跑出来
发现太阳移位了
楼倾倒下来的阴影也不见了
阳光下站着一个孩子
用手指着我，大声喊：快看——
这里有个疯子

5

以一次手淫的方式向一个年代告别
为了探知这个世界的秘密
就必须学会放弃

从乡村到城市，一路上
你旗帜高举、信念鲜明
却在一次交通事故之后
成了一个被撕掉了标签的反叛者

你开始把那些秘密装进背囊
不停地装啊、装啊……
直到你被那些秘密淹没
直到你也成了一个秘密

6

不是每段过程都能存进记忆
更不是每一段记忆都能还原真实
也许，那些真正能成为记忆的
只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或者恨或者荣誉或者羞辱
在年轻时，你这样认为

当你老了
把那些刻在骨头上的，铭在心里的记忆
一片一片揭下来，连成串
却发现了无数的漏洞
面对这破绽百出的一生
你无法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