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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彩的风土画，灰色的人生幕布

                       ——读萧红《呼兰河传》前两章

                                  赵爱玲

    我在读萧红《呼兰河传》，一共七章，我读了前两章。开始读的时候，我看注明的是萧红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可能一般读小说的惯性思维吧，觉得很快应该是主人公出场了，可是读了第一章8节结束了，还没读到主要人物，有点纳闷，也很好奇，接着读，第二章5节也读完了还没有主要人物，咦，我觉得有点奇怪了，再眼睛扫下第三章，人物出来了:呼兰河这小城里住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第三章后的内容我还没开始细读，不过我已经被萧红的文字叙述深深吸引了。这样的小说我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读到。萧红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在小说的前两章萧红真实生动地勾勒出故乡人民的生活场景。她用素描的手法，朴素地描绘出东北农村那种富有地方色彩的风俗画。小说像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小说第一章交代呼兰小城的布局。呼兰小城并不怎么繁华，只有两条大街。十字街上有着饰店、布店、油盐店、菜店、药店，也有拔牙的洋医生。东二道街上有火磨，有学堂，有碾麻房、豆腐房、染缸房、扎彩铺。在城中的交通要道上坐落着一个“大泥坑”，它常常淹死一些骡马和小孩，可居民都在看热闹，没有人出来加以整治。有的说应该拆墙，有的说应该种树，但没有一个人说要填平的，尽管填坑并不难。

    第一小节主要写呼兰城的冷和大泥坑，在大泥坑的描写中，刻画了人们面对问题的麻木与愚昧。

    第二小节主要写了卖豆芽菜的王寡妇，自从她的独子到河边洗澡被淹死后，她疯了。她想起孩子就到庙台上哭，哭完了，她到底还晓得卖豆芽菜，她仍然还静静地活着。这个卖豆芽菜的女人，虽然她疯了还忘不了自己的悲哀，隔三差五的还要到庙台上去哭一场，但是一哭完了，仍是得回家去吃饭，睡觉，卖豆芽。她仍是平平静静地活着。读到这个王寡妇的故事，我读到了萧红文字里的凌厉无奈与不屈的挣扎，我深深体验到萧红那句叹息：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样凄凉的夜。这句话在小说第二章第一小节跳大神里面。

    第四、五节写解扎彩铺，为死人准备的房屋家具仆人车马，土地账本，大凡人间的好生活，这里都有，坏的不必有。这章写得非常细致。穷人看了这个竟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第六节写小胡同里卖麻花的，写了一个小孩弟兄几个抢大麻花的趣事。第七节写卖豆腐的，写得有声有色，我可以闻到豆腐的香味儿。买不起豆腐的人充满奢望地叹息：不过了，买一块豆腐去吃。第八节重点写了火烧云，马，狗，狮子。第九节写道呼兰城的秋冬，冻裂的手指，李永春的药贴。活着的人，在人间被风霜雨雪吹打着。

    小说第二章描写了呼兰河的精神盛举——跳大神，放河灯，野台子戏，逛庙会。人有病就跳大神，敲鼓、杀鸡，人们都赶来看。七月十五鬼节，呼兰河上放河灯，和尚道士在河沿上打起场子做道场。人们倾城而出到河沿上去观河灯。每当丰收或干旱不雨，就要唱台子戏来求雨或谢龙王。一到唱戏接姑娘唤女婿，热闹得很。场上打架的，吵架、调情的，看热闹的，戏不一定要看，戏场是一定要去。庙会上，人们虔诚地在爷爷庙跪神，到娘娘庙求子。庙会上有各种各样的货物、玩具，各样好吃的。这些盛举都是为鬼而做的，并非为人而做的。第三节野台子戏我以为最精彩。整节并不写唱什么戏，也没人关心，主要是戏台下的人事，围绕野台子戏紧密安排的各样人生计划是人们最关切的。姐妹回娘家看戏主要是带礼物送礼物，说媒定亲，指腹为亲……最让女人无奈的是指腹为亲，让人慨叹的是男方家道中落女人不论如何都有悲惨的命运，妯娌侮辱她，丈夫不喜欢她，公婆虐待她，女人母亲说：这都是你的命运，你好好地耐着吧！年轻的女人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命，于是往往演出悲剧来，跳井，上吊。第四节写了娘娘庙，写尽了男尊女卑的苦痛。本来人们是要去娘娘庙求儿子的，却因为男尊女卑的思想，必先到老爷庙拜一拜，老爷的塑像是凶猛的，娘娘的相貌是温顺的。凶猛让你一见生畏，磕头心服，温顺就是老实是好欺负。人若老实了，不但异类要来欺侮，同类也不同情。第五节是对第二章整个内容的一个总节。

    读萧红的小说《呼兰河传》，一开始，就让我出乎意料之外。我以为，萧红会简单叙述完呼兰城布局就会引我们进入她的童年记忆中的家，让我越读越意外。我虽然心里是放不下这些可爱的奇异的文字，但还是不断提问，萧红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为什么要写这些？我看了后面五章的介绍，我觉得有点明白了。前面那些几近铺排的民俗风情胡同店铺，已经给我们认识那个时代的女人的命运悲苦的生活拓实了基调定下了灰色的幕布，后面的生活都在这个幕布上演。你无法走出和摆脱那个千年积习以来的窠臼，你只好就像那个卖豆芽的王寡妇，该哭就哭，哭完了继续卖豆芽吃饭睡觉静静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