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快乐自信独立

                          ——写在女儿的生日

    璐璐，今天是农历的九月九日，是你12周岁的生日，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妈妈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在妈妈的眼里，你是一个很辛苦的孩子。“辛苦”这个词语用在这里，我的心里很难过，它刺痛了我，是我心底的隐痛。妈妈总是在心里谴责自己，是我造成了你的辛苦，是我啊！

    在你出生11个月的时候，因为工作也因为想减轻因哺育你而来的忙碌，你被妈妈送到乡下的奶奶家断奶。那半个月，妈妈和你一样经历了分离的痛苦，我承受着奶胀痛和想念你的痛苦，晚上总梦见你掉到床下，你在无助地哭喊。见面的时候，小小的你瘦了，我的心都碎了，决定不再和你分开了。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70岁的老太太照顾你。每天早上把你送到老太太家，然后放学的时候接你回来。每次送你的时候，你都哭着要跟着妈妈走，老太太就拿着妈妈给你的唯一的玩具小鹿哄你，用背阻隔你看妈妈的视线，然后我偷偷离开。老太太在你面前堆放着的碎布片，你每天都在布片里拣啊拣，累了就睡觉，醒了又拣……老太太说，你很乖，从不叫喊也不大说话。在她看来你很听话，我当初也忽视了，那是你发展语言的时候啊……没有玩具没有人陪着你说话。想起这些，妈妈的眼圈红了，鼻子也酸了。

    在你快一周岁的时候，妈妈怀了弟弟，你被彻底送回了奶奶家。因为奶奶家在山区，交通不方便，妈妈20多天或者一个月看望你一次。你是那么开心，迈着还不稳当的步子，给爸爸妈妈搬小凳子、发筷子，还不停地给我们点菜，一会指着这个盘子，一会指着那个盘子，说：“妈妈吃，爸爸吃！”小小的你，忙碌着走来走去，不知道让爸爸妈妈吃什么好。望着还说不成句子的你，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孩子。你是用这种方式来珍惜这样短暂的相聚时光啊。走的时候，你哭喊着追赶我们，我也一次次地返回来抱你，你用小手死死抓住我的不放手……奶奶掰开你的手，抱着你掉头拐进了一个小巷……至今想起，我的耳边还响着你撕心裂肺哭声：“妈妈，妈妈……”

    在你一岁零八个月的时候，弟弟出生了。当与你同龄的孩子还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小宝贝的时候，小小的你已经是姐姐了。你那样开心地接受了弟弟。当大家都围着弟弟转的时候，你坐在一边看着，笑着。有一天，妈妈在洗脚，你拿着一条毛巾，说：“给，妈妈……”那虽然是一条擦脸的毛巾，可是妈妈很感动，真的很感动，小小的你，那么孝顺妈妈。你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先让爸爸妈妈吃，这些我们从来没有刻意地教你啊。

    在弟弟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妈妈被调进城市，为了不耽误这个调动的机会，妈妈狠心给弟弟断奶，把你们又一次丢给了奶奶。尽管妈妈把奶粉整箱地带回家，可是习惯节俭的奶奶，断了你的奶粉。那天，当弟弟喝奶粉的时候，你在一边苦苦哀求奶奶：“我喝一点点，我喝一点点……”奶奶喂完弟弟，然后给奶瓶里放了点糖水，你喝得那么津津有味……我对你奶奶说：“妈，一箱子，你就让璐璐喝……”可是我走后，我明白，奶奶依然给你喝的是水。是妈妈委屈了你啊，女儿！

    在你不到俩周岁的时候，你的奶奶胳膊痛，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你爸爸决定把你送到外婆家。外婆家对你完全是陌生的啊，它在几百里之外的异乡。你还是俩个月大的婴儿的时候去过，然后在春节的时候去过一次。你被爸爸送到了那个你完全陌生的环境。爸爸是在你看小狗的时候，偷偷走掉的。事后，我想象得出，你是怎样在一堆陌生人之中哭着找爸爸的。我每次想起就会心疼地流泪。那个时候，因为调动工作，花尽了积蓄，妈妈的工资被原联区扣除长达半年之久，我们一家四口靠的是你爸爸当初的360元工资，爸爸又在遥远的乡村初中执教，无法和妈妈共同照顾你，另外我们还负担着你三姨的大学学费，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选择就是在城市里贷款买了房子……这些方方面面的问题，影响到了你的成长。我很羡慕今天那些有计划地生育孩子的父母，他们在孩子来临之前，首先给孩子准备一个良好的养育环境。可是妈妈当初……给你的环境是咱们家生活最艰难的时候。

    俩岁的你，到了发展语言的关键时候。外婆照顾着你和你二姨的女儿迪 ，平时一有空，二姨就教你和迪学儿歌，迪学了很多，可是你一句也不说。外婆和二姨后来常说，你不会是小哑巴吧？怎么会呢，你会叫爸爸妈妈啊。外婆家乡的方言，你也许听不懂，你每天都很沉默。也许是从你被送来的那天，你小小的心就伤了，小小的你就有了寂寞和孤独。在半年之内，我和你爸爸都没有来看过你，因为我们受不了看着我们分离的苦痛。

    后来我才知道，那半年你是怎样度过的。你是在吵架之中度过的。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说什么我也要把你接回来啊……你的二姨和你的舅舅是招亲，你的舅舅的一些坏习惯使得你的外婆外公和他有了很深的矛盾，所以他们要你的二姨离婚。女儿，当初你每天听到的吵闹就是没完没了的离婚战。他们又哭又闹的，你的外婆因此生病……我想象的到，小小的你，夹在外婆和他们之间，你是怎样的胆战心惊。后来你一听到高声你就害怕，还有你的不够自信，是不是那时侯形成的呢？我想也许有点关系吧。

    之后一直到上幼儿园之前，你就和弟弟一直在奶奶家。有一次，我回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买好吃的。奶奶家正在挖水窖（山区严重缺水，用水窖蓄水），院子里很忙乱。你光着身子，赤着脚，像电视片里的灾区孩子，让我联想起那些非洲孩子。你满身的水痘，脸上也是。你看见我就高兴地扑向我，自豪地喊：“妈妈回来啦，我要好吃的！”你说着眼睛瞟向院子里那些邻居家的孩子，“我妈妈！”也许是因为他们每天有妈妈牵着手，而你没有，今天终于可以向他们证实你也有妈妈了。可是我没有买零食，你看见妈妈没有带小包，就灿烂地笑了：“妈妈，你没有买好吃的，我就不吃了，我不吃好吃的。”妈妈真笨，应该到附近的小商店赶紧买啊，可是怎么就没有去呢？妈妈当时糊涂了，只顾心疼你满身的水痘……顾不得和你忙碌的奶奶打招呼，把你和弟弟放在自行车上，赶往镇医院……

    到了上学的年龄，你和弟弟陆续被接到了妈妈的小城市，那时侯，爸爸依然在乡中学。当初妈妈之所以要来城市，除了自身发展外，最重要的就是想给你们一个好的学习条件，来城市接受良好的教育。弟弟来的时候，你上中班，妈妈要求你负责早上给弟弟穿好衣服，上厕所，擦屁股，洗好脸，等妈妈下了早读给你买饭吃。妈妈代着三个毕业班的政治课，每周有三个早读。7：50下早读，直接奔到饭厅买早点（饼子夹菜和牛奶），因为要赶上8：00钟在校门口的孩子接送车，你们的早饭每天都是带着坐在教室里吃的。记得有几次，你和弟弟因为上厕所，误了接送车，我当时气急败坏打骂你，然后找自行车去送你们……有一次，送你们回来，已经是8：10分以后了，校长阴沉着脸，严肃地说：“就你家有孩子？像你这样置学校制度于不顾，还怎样管理？这是重点中学！” 你不知道妈妈心里有多委屈。妈妈错误地把这些委屈转化到对你的打骂上。 小小的你，每天早早起床就督促弟弟起来，给他穿衣服，带他上厕所……你才是一个4岁的孩子啊，咱们楼上的那些4岁的孩子，他们每天还等着他们的妈妈给他穿衣服。女儿，是妈妈让你早早地担负了姐姐的责任。

    你5岁的时候用别人的自行车学会了骑车。当我在你生日时给你买回来你想要的小车子时，看着你像玩杂技一样骑着小车子，在花池的边沿翻来转去，我很惊讶。当你骑着大人的车子自由自在地在学校里转悠时，老师们不禁感叹：“小女孩胆子真大啊！”在咱们家这样的环境里，你比同龄的孩子要独立。你5岁那年的暑假学习电子琴，其间要过一个繁忙的十字街口，自从你爸爸送了你一次，你开始每天一个人骑着小车子去学习。妈妈的同事看见了就惊讶地说：“那么小的孩子，要过那么繁忙的马路，你就放心？！”璐璐，妈妈当时觉得很放心，真的，也许在妈妈的眼里你早已长大了。

    从幼儿园的小朋友成为小学生，对每一个孩子来说是崭新的开始。入学考试那天，大部分的父母都送孩子去陌生的小学，并且站在外面看着孩子考试。我却因为上课没有送你。你一个人背着家里的小椅子，拿着夹板参加考试。之前我也没有教过你考试的方式，整个假期你都在奶奶家疯玩。你根本不明白考试，更不知道怎样考试。开学的第一天，我在教室的名单上找见了你的名，看见你在最后一名，就很纳闷。老师说你只写了名字，是0分。难怪你考完试回来，情绪那么低落，好象做错了什么，原来小小的你是在为交白卷自责。我强忍着眼泪，心想：我的孩子不是弱智！她会弹琴，左右手弹得那么自如；她会骑车子，那么多的孩子还不敢也不会呢；她会画画，画得那么逼真；她会照顾弟弟，她懂得疼惜人理解人宽容人……她不傻不笨。即便是傻是笨又怎样？我只要孩子健康，我只要孩子快乐地成长。学习难道就那么重要？成长最重要！

    我背着你，找了你的老师，我给她讲了你艰难的成长过程，我只想告诉她，请不要用0分的眼光看待我的女儿，她只是因为不懂得考试失误了晕考了，希望老师平时多鼓励你，不管学多学少请尽力给你自信。

    你学得很吃力也很辛苦。而你的弟弟学得很轻松也很优秀是尖子生。那种无声的对比让你觉得很自卑。那时侯，你的爸爸调进了城市，可是在乡下因为无聊养成的打麻将的坏习惯，常常惹得我脾气暴躁。经常因此当着你们的面吵架甚至打架。对于你的教育，我也变得很浮躁，有时会把莫名的火气撒在你的身上。比如当你不会做题的时候，我不耐心，甚至打骂你，而你总是默默地流眼泪，说：“我笨，你帮助我……”你那么无助地不敢正视我愤怒的目光，而我给你的却是更愤怒的叱责。

    小学升级考试，数学考完后，你一进门，就哭着说：“妈妈，我没有做完，我肯定不及格……我不要上学了，我不行，我要和奶奶去种地……” 

    我本来是想抱着你说：“女儿，没关系的，只是一次考试而已，没什么，以后会进步的……”可是，我却在语言上给你难过的心灵上又加了负担。我批评了你，要你打消那样消极的念头，好好学习，努力进步。你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哭，我却没有安慰你。反复给你讲什么狗屁大道理，什么遇到困难要永不放弃，放假了要制订复习计划……事后，我很后悔，其实我应该抱着你安慰你才是……

    今年，你上了初中，你一直问我：“妈妈，我学得不好，老师还管我吗？”我听了很辛酸，小小的你竟然问这样的问题。你说在小学的时候，那些差生老师就不管，初中是吗？我怎么回答你呢？我的女儿，你不用怕，初中是妈妈任教的学校，无论如何，老师都会重视你关心你的。你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自信，自信啊。

    尽管你反复强调不要我给你调班，分到哪班就哪班，但是我还是背着你，把你调进了我朋友的班级，一个非常优秀的数学班主任。你的英语和语文其实可以 。我还是给老师讲了你的成长，希望他们好好地鼓励你，充分发掘你的自信。老师经常在我面前表扬你的努力和进步，看见你越来越自信，我很开心。你的数学作业做得越来越好了。   

    因为妈妈忙于毕业班，你和弟弟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家务，轮流洗碗拖地，洗衣服，做简单的饭菜……每天早上，你起来熬豆浆或者冲鸡蛋，看见妈妈在电脑上写东西，你就和弟弟炒菜做饭，当你们端上饭菜叫我吃饭的时候，你知道妈妈有多感动吗？

    孩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和你说这些心里话，请你谅解妈妈曾经的过失，不过，也许那些过失反过来成就了你的独立和坚强，还有你宽容的品格。任何事物都是两面的，好与坏都是相对的，希望你遇到问题的时候能够从好的一面想问题，妈妈希望你是乐观的孩子。

孩子的个性成长，或多或少受到生活环境的影响，还有我曾经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妈妈平时给予你的时间有点少，在你生日的今天，妈妈反思自己的失职，以后努力和你多交流沟通，给你宽松自由的成长空间。

    妈妈首先希望你是一个健康乐观的孩子，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祝你拥有健康的身体和健全的心智。还希望你有自信，自信是最美丽的外衣，也是成就任何事情的基础。你已经很独立了，妈妈就不多说了。 

     最后，妈妈祝愿你健康快乐自信独立！  

                  2007-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