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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声音》----连载---8

(2009-01-14 15:58:05)
标签:

旷野的声音

教育

分类: 好书推荐
第二十一章 率众前进 


 

 

      太阳蹦了出来,又是酷热的一天。那天早上的辰祷仪式有点不寻常。一如往常,我们围成半圆形,朝向东方,但这次我被安排在中央的位置。乌达要我以自己的方式答谢上苍,祈求他保佑我们今天一路平安。仪式结束,我们准备上路时,他们告诉我,今天轮到我担任领队。我必须走在前头,引导整个部落前行。“可是,我不会呀,”我说。“我不知道我们要去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我真的感激大家的好意,可是我实在不配担任领队。” 

 

 

 

 

     “你应该担任领队,”他们说。“时机到了。为了认识你的家园、土地、各阶层的生活,以及你和宇宙间每一种有形或无形的事物的关系,你必须担任领导人。在任何群体中,走在最后面,跟随大家一阵子,是无可厚非的;走在队伍中间,和大家混一段时间,也无伤大雅;但是,每个人总有一天要出面领导整个队伍。你无法了解领导统率的本质,除非你担负起这个责任。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我们都必须体验领导人的任务,毫无例外,迟早而已,如果不在这辈子,就在其他时候。通过任何考验的唯一方式,就是面对考验。每一个层次的所有考验,通常都会以种种形式重复,直到你及格为止。”

 

(至心念佛:太有道理的话了,这正是佛家讲的因果报应,如果我们没有学会宽恕,不放下对众生愤怒,贪爱等种种执着,就会生生世世纠缠不清,直到你真正放下的那一天,这段因果才算结束。)

 

   负起领队重责 


 

 

      于是,我们开始今天的行程,由我领导整个队伍。今天天气非常炎热,气温似乎超过华氏一百零五度。中午时分,我们停下来歇歇脚,把我们睡觉用的兽皮毯子帐起来遮荫。我们就这样度过一天中最热的时刻,然后继续赶路,一直到很晚,超过了我们通常扎营的时间。没有任何植物或动物出现在我们路途上,充当我们的晚餐。我们也找不到水源。空气有如一个炽热的、静止的真空。我终于放弃寻找,宣布今天的行程结束。 

 

 

      那天晚上,我寻求族人协助。我们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我向乌达求助,他却不理会我。我向其他人求助,虽然他们听不懂我的语言,但我知道他们了解我的心意。我说:“帮助我,帮助我们大家!”我一再恳求,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们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每个人总有些时候会躲在队伍中。我开始想,在美国,那些无家可归的街头流浪汉,是不是自愿落在社会后面呢?毫无疑问,大多数美国人喜欢待在社会的中间阶层,和大家混在一起。不太富有,也不太贫穷。身体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大奸大恶的事不敢做,小奸小坏的勾当一大堆。但是,迟早我们总要出面,担当起责任来,既然只为自己负责。 

 

 

 

 

 

     我伸出麻木、干枯、焦渴的舌头,舔舐着裂开的嘴唇,不知不觉睡着了。我也搞不清楚,我那晕眩的感觉是饥饿、是酷暑还是疲累造成的。

 在我的领导下,我们展开第二天的行程。

 

 

 

      天气和昨天一样酷热。到了这个时候,我的喉咙已经闭塞了,吞不下任何东西。我的舌头干燥得几乎僵硬了,感觉上,它比平常肿胀好几倍,就像一块干海绵塞在我两排牙齿中间。呼吸很困难,我设法将治热的空气逼入胸部,这时,我才了解,这些澳洲土著为什么庆幸他们拥有和无尾熊一样的鼻子。他们那宽阔的鼻子和巨大的鼻孔,比起我那哈巴狗的欧洲鼻子,更能应付不断上升的气温。荒凉的地平线越来越险恶。这块土地似乎排拒所有的人类,完全属于人类之外的其他东西。它拒斥所有进步文明,把生命看成敌人。放眼望去,偌大的地方看不见一条道路,天上看不见一架飞机,地面上连野兽的足迹也没有。

 

 

    我心里有数,如果族人再不帮助我,我们全都死定了。我的步伐非常缓慢,一步拖着一步。远处,我们看见一堆阴暗、浓密的雨云。它就停留在我们前方,嘲弄着我们——我们走得再快、再远,也来不及享受它洒下的丰沛雨水。我们连它投下的阴影都分享不到。我们只能远远望着这堆云,心里想着,阵阵甘露就在我们前方飘洒,而我们却像一群驴子,望着眼前那根摇晃不停的胡萝卜,只有干瞪眼。 

 

 

 

      走着,走着,我大叫了起来,也许为了证明自己还叫得出声,也许只是因为绝望。但是叫也白叫。大地就像一只凶性大发的怪兽,把我的呐喊声全都吞灭了。

 

 

 

 

      一潭潭沁凉的水,出现在我眼前的海市蜃楼;每回我赶到那个地点时,看见的只是一片沙地。

 

 

 

 

    绝望中挣扎 


 

 

      第二天就在又饥又渴、茫然无助的情况中度过。那晚,我感到那么的疲累、沮丧、身体不舒服,连兽皮枕头也没用,就睡着了。说着睡着,不如说是昏死过去。 

 

 

     第三天早晨,我走到每一个族人面前,向他们跪下,用我虚弱的身体所能发出的声音,大声哀求:“请帮助我,请救救我们大家。”这个时候我说话很困难,因为我醒来时,舌头太干了,紧紧帖附在我的口腔内壁,不能动弹。 

 

 

 

 

 

     他们面带微笑,站在我面前,静静凝视着我,倾听着我的哀诉。我猜他们心里是这样想:“我们跟你一样又饥又渴,但这是你必须经历的事,所以,在你学习的过程中,我们只能全力支持你。”没有人伸出援手。

 

    我们走着,走着。没有风,整个天地充满敌意,仿佛对我的侵扰感到十分不满。我找不到帮手,找不到出路。酷热的天气使我的身体麻木了,渐渐失去了知觉。我整个人在垂死的状态中。这是严重的脱水症候。没错,我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我的思维从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我回忆起童年。

 

 

 

      爹一辈子为圣大非铁路公司(Sants Fe Railway)卖力,他长得很帅。我这一生中,每回需要关爱、支持和鼓励时,他总会出现在我身边。妈总是在家里照顾我们,我记得,她常常赈济游民。说也奇怪,镇上那么多家人,这些流浪汉偏偏找上我妈,要求赏点东西吃,而从来没被拒绝过。我姐姐是个高材生,长得漂亮,人缘又好,我最喜欢坐在一旁,看她花好几个钟头梳头,准备赴约。那时我多盼望,长大后跟我姐姐一模一样。还有我的小弟弟,我记得,他搂着家里那只狗儿,向我们抱怨说,学校里的女生老是想握他的手。小时候,我们姐弟三个人感情很好,在任何情况下都互相扶持。但是,这些年来,我们却变得越来越疏远。如今我流落在澳洲沙漠,他们恐怕也茫然不知吧。我曾在书上读到,当一个人垂死时,生前种种会闪现在他眼前。这一刻,我的一生并不像录影带那样在我脑海中映现;我捕捉到的,只是最奇异的一些往事。


 

    记忆中,我站在厨房里,一面擦拭刚洗过的盘碗,一面背诵一些英文字的拼法。最让我伤脑筋的字是air-condtioning(空气调节)。我又回想到我和一个水手的相爱、我们的教堂婚礼、儿女奇妙的诞生——最先是个男孩,接着是在家里出世的女儿。我一直回忆到我从事过的所有工作、我所受的教育、我获得的学位,忽然警觉:我马上就要死在澳洲的沙漠中。这到底是这么回事?我实现了我的人生目标吗?“主啊,”我心中默祷,“帮助我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立刻,我听到了答案。

 

     我千里迢迢从美国家乡来到这儿,但我的思维方式没有丝毫改变。我来自一个使用左脑的社会。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偏重逻辑、判断、阅读、写作、数学、因果关系;在这儿,我面临的却是一个重视右脑的社会,人们根本不理我们那套所谓重要的教育观念和文明措施。这些人擅长使用右脑,发挥创造力、想象力、祈祷、沉默——不管你叫它什么。我曾大声向他们诉说,请求他们帮助。在他们眼中,我一定显得非常无知。他们部落的人有所求时,会默默地提出——心对心、灵对灵、个人对结合所有生命的宇宙共同意识。 

 

 

 

     直到这一刻,我还认为自己跟他们不同,属于两个世界,互相隔离。他们一再说,我们人类是一体,而他们是以一体的身分生存在大自然中,但我却一直把自己当成旁观者。我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我必须和他们结为一体,和宇宙结为一体,以他们的方式进行沟通。 

 

 

     我开窍了。在心灵中,我对启示我的人说声“谢谢”;我默默发出呼唤:“帮助我。拜托,帮助我。”我使用每天晨祷时听到的措辞:“如果这样给我带来最大的好处,也会给全世界所有生命带来最大的好处,那么,让我学习吧!。” 

 

   心灵乍现曙光 


 

      我心中灵光一现,仿佛听到有人说:“把石头放进你嘴里。”我望望四周,却看不见任何石头。我们正走在细入滴漏的沙上。那个声音又在我心中想起:“把石头放进你嘴里。”然后我想起了当初开始这场旅程时,我挑选的那块石头,如今还收藏在我的乳沟里。它在那儿已经躺了好几个月了。我把它给忘了。我拿出这块石头,放进嘴里允吸,奇迹似的,我的嘴巴开始湿润了起来。我发现我又能吞咽东西了,我又恢复信心,也许今天不会死了。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我心中默念着。我原想放声大哭,但我的身体没有足够的水分制造眼泪。因此我继续在心灵中祈求帮助:“我可以学习,我愿意做一切该做的事,只求你帮助我找到水源。我不知道该怎样做、该注意什么、该往何处寻找。” 

 

         我心中又是灵光一现:“把自己当作水。当你能成为水时,你就会找到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没什么道理。把自己当作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再一次集中心意,忘掉我那个重视左脑的社会灌输给我的成见。我抛弃逻辑;我抛开理智。我把自己完全交给直觉,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把自己当作水。我一面行走,一面躺开所有的感观。我能嗅到水,尝到水,感觉到水,听到水,看到水。我浑身寒冷、湛蓝、清澄、混浊、静止、波动、结冰、溶化、蒸发、冒气、下雨、落雪、湿润、滋养万物、四处飞溅、浩浩瀚瀚、无边无尽。我化身为人所能想象到的每一种水的形象。


 

   欢庆与感恩 


 

 

 

      我们走过平坦的原野,极目所及,一片平矿。眼前只有一座黄褐色的小沙丘,约莫六尺高,上面突出一块石头。它出现在灰褐色荒凉的景色中,显得很不搭调。我迎向白花花的阳光,半闭着眼睛走在沙丘,心神一阵恍惚,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我向下一望,看见那些一路支持着我、无怨无悔的伙伴们 全都站在我面前,仰起脸孔,瞅着我,笑得十分灿烂。我勉强向他们笑了笑。然后我往后伸出左手,想稳住我的身体,却摸到了湿湿的东西。我猛然转过头去,就在我身后,我坐的那块石头的另一端,有一个约莫十尺宽、十八寸深的水潭,存满昨天那团嘲笑我们的乌云所降下的雨水。多美丽、多清澈的一潭水啊。 

 

 

 

      我真的相信,第一口喝下那微温的水时,我比在教堂领到圣餐时还要接近造物主。 

 

 

 

 

      我没戴表,无法确定时间,但我估计,从开始设想自己成为水,到大伙儿欢欣鼓舞把头埋进水潭里,为时不超过三十分钟。

 

     我们还在庆祝找到水时,一只巨大的爬虫经过我们身边。它身体极为庞大,看来像史前时代遗留下的生物。那不是海市蜃楼,时活生生的。这只科幻小说式的动物,在我们晚餐时间出现,再凑巧不过了。那一顿丰盛的肉,给我们的晚餐带来欢乐的节庆气氛。 

 

 

 

      那晚,我第一次了解这些原住民的信念——土地和祖先的特质有密切的关系。沙丘上的那个巨大石窟,耸立在平坦的旷野上,当初极可能就是他们一个女祖先充满奶水的乳房,如今化成石头,继续以雨水滋养后代子孙。私底下,我以我母亲的名字乔琪雅,凯瑟琳(Georgia Catherine),为这座沙丘命名。 

 

 

       我仰望那环绕着我们的无边苍穹,感恩之余,终于领悟,这是一个丰饶的世界。它充满善良、热诚的人;只要我们首肯,他们愿意分享我们的生活。只要我们躺开胸怀互通有无,这个世界到处是食物和水,提供给每一个需要的人。最重要的,现在我懂得珍惜我在生活中获得的许多精神指导。生命逢危机的时候,譬如生命在垂危,和死神擦身而过时,总会有人帮助我,因为我已经唾弃了“我行我素”的自私生活。


 

  第二十二章 我的誓约 


 

 

      和这个部落生活在一起,我分不清那天是星期一,那天是星期二等等,也无从确定现在是几月。在这儿,时间显然无关紧要。有一天,我忽然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今天是圣诞节。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也搞不清楚。这儿连一株有点像圣诞树的植物都看不到,更不用说一玻璃瓶的蛋酒。但,我总觉得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使我想到一个星期有七天,也使我回忆起几年前发生在我诊所的一件事。 

 

 

 

      候诊室里,两位基督教牧师开始讨论宗教问题。这场辩论会的导火线,似乎是双方激烈争论的一个问题:根据圣经,真正的安息日究竟是星期六还是星期天。我竟然在澳洲内陆回想起这件事,实在有点滑稽。在纽西阑,现在已经是圣诞节的第一天,而在美国,这一刻还是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呢!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世界大地图:一条弯曲的红线,画过蔚蓝的海洋。它宣称,时间从此处开始,在此处结束。就这样,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条看不见的界线上,每个星期新的一天诞生了。


     我也回想起,在圣埃格尼斯中学念书时,有一个星期五晚上,我和朋友坐在艾伦汽车餐馆的凳子上,手里捧着特大号汉堡,等候时钟敲十二声,宣布午夜来临。在星期五吃一口肉,会立刻犯下滔天大罪,遭受永远的诅咒。多年后,规则改变了,但从没有人回答我的疑问:那些已经被定罪、被诅咒的可怜人,该怎么办呢?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显得很愚昧。 

 

 

     我想,最能够发扬圣诞节精神的,莫过于这群澳洲原住民的生活方式。他们没有一年一度的节日,这点和我们不同。一年中,他们会挪出一些日子表扬每一个族人,但目的不在庆生,而是肯定这个人的艺能、对群体的贡献。个人在心灵上的成长。他们不庆祝年岁的增加;他们庆祝的是心智的成熟。 

 

 

     有个妇人告诉我,她的名字和生活中的技能是“时间守护者”。他们相信,我们全都是多才多艺的,在一连串的试炼中日益成长。目前,她是一位时间艺术家,而她的工作伙伴有巨细麽遗的记忆力。我请她解释清楚些。她说,族人必须就这件事寻求上苍指引,然后才决定,我是否能够接触这方面的知识。 

 

参与不为人知的玄秘经验 
  

 

     大约有三个晚上,他们的谈话没有翻译给我听。我不问也知道,当时他们讨论的重点是,该不该让我分享某些特殊的咨询。我也知道,他们顾虑的不是我本人,而是我所代表的全体“变种人”——白人。后来我知道,在那三个晚上,部族长老一再替我说话。我猜,乌达是反对最激烈的人。我了解,我被挑选参与一桩独特的经验,那是外人从没有过的荣幸。也许,要求他们告诉我们,他们如何计算时间,是过分了一些。 

 

     我们继续在沙漠中赶路。这个地区全是石头和沙土,只有一些植物,四处丘陵起伏,不像我们经过的大部分地区那么平坦。地面上似乎有一道凹痕,显然,这个皮肤黝黑的种族世世代代走过这里,遗留这些足迹。大伙儿突然停下脚步,两个男人走上前,拨开两株树中间的草堆,把一块大圆石推倒一旁。石头后面,是进入山腹的一条通道。沙土堆集在入口处。他们把沙挖掉。乌达转过头来对我说: 

 

 

 

    “现在,你获准观看我们如何保存时间。你观看之后,就会了解我们族人经历过的困难。你不能进入这个神圣的地点,除非你发誓,绝不泄漏这个洞穴的所在地。”


 

     其他人进入洞窟后,我一个人留在外面。我嗅到烟味,看见一缕清烟从山丘顶端的石头缓缓上升。族人一个个走向我。第一个是最年轻的。他握住我的双手,凝视着我的脸,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土话。但我感觉得出,他很开心我会如何处理即将获得的知识。从他音调的变化、抑扬顿挫,我知道他在告诉我,他们全体族人的福址,即将第一次向“变种人”揭露。 

 

 

      第二个走到我跟前来的,是那位被称为“女说书人”的妇女。她也握住我的手,对我说话。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她的脸孔显得黝黑,细薄的眉毛变成和孔雀羽毛一样蓝黑,眼白有如百垩般明亮。她向乌达打个手势,要他过来帮我们翻译。然后,她握着我的双手,凝视着我的眼睛,让乌达把她的话传达给我:

 

 

 

 

 

     “你命中注定,前来这个大陆。在出生以前,你就承诺,将来要和另一个人相会,为你们两个共同的利益一起工作。你们的协议是:你们不寻找对方,直到出生至少五十年。现在时候到了。你会认出这个人,因为你们在同一个时刻出生,心灵中你们能一眼认出对方。这个盟约,是建立在你们永恒的灵魂最高的层次上。” 

 

 

      我吓呆了。刚抵达澳洲时,在一间茶室里,有个奇怪的年轻人告诉我同样的事,如今又从这个老的原住民妇女口中听到。 
 

      接着,“女说书人”抓起一把沙,放到我的掌心上,然后又抓起一把,张开五根指头,让沙渗落,同时示意我跟着做。这个动作重复四次,以表示对大地四种元素的敬义:水、火、空气和泥土。仪式结束后,残余的沙土粘附在我的手指上。 

 

 

 

      一个接一个,他们走出洞穴来,轮流握住我的手,对我说话。但乌达不再替他们翻译。每一个和我相聚一会儿,又走进洞穴,让另一个人出来。“时间守护者”是最后出来的人之一,和她一块的是“记忆守护者”。她们握住我的手,也握住彼此的手。于是我们就成为三位一体。我们绕着圆圈,手牵手行走着,然后用握着的手碰触地面,再直立起来;起来,把手伸向天空。这个动作重复了七次,以表示对七个方向的敬意:北、南、东、西、上、下、内。

 

      仪式即将结束时,“药师”来了。长老是最后一个,由乌达陪着。他们告诉我,澳洲原住民的圣地,包括他们这个“真人部落”的,如今不再属于土著了。

 

 

 

      澳洲所有部落的共同圣地,最重要的一个,以前是“乌鲁端”(UIuru),如今一般人都管它叫“艾耶斯巨石”(Ayers Rock)。那是位于澳洲大陆中央的一块巨大的、红色的石墩,号称为全世界最大的一块石头,高达一千二百六十尺,耸立在平原上,如今己经开放给游客赏玩。成群游客像蚂蚁一般,爬上石墩,然后搭游览车回到附近的汽车旅馆,悠哉游哉,浸泡在以氯消毒过的无菌游泳池中,大发漫漫长日。尽管澳洲政府声称,艾耶斯巨石属于英国保皇派和澳洲土著共同所有,但是,很显然的,它不再具有神圣的地位,不能再用来举行任何带有神圣色彩的仪式。 

 

 

 

      大约一百七十五年前,白人开始架设电报网路,穿越澳洲辽阔的、空旷的原野。原住民被迫寻找新的地点,做为众部落的聚会场所。此后,原住民的艺术品、历史雕刻和遗迹,被掠夺一空,一部分保藏在澳洲博物馆,大部分流落在国外。原住民的祖坟被发掘,神坛被剥光宝物。在这个部落的人看来,白种人实在太过愚昧,因为他们以为,只要将原住民的圣地移位平地,原住民就会抛弃他们的宗教信仰。他们从没想到,原住民会另外找个地方。不过,白人的蛮横确实对原住民各部落的共同聚会,造成致命的打击,从此情况日益恶化,终于导致原住民各部落的全面瓦解。有些族人展开反击,结果白白送命。更多族人涌进白人的城镇,寻找白人许诺给他们的美好生活,包括源源供应的食物,结果却死于贫穷——合法的奴隶制度。


 

     进入“真人部落”的历史 


 

 

 

      澳洲的第一批白人居民,是被铁链锁着、一船一船运来的囚犯,目的是要解决英国监狱过度拥挤的问题。连被派来监管囚徒的军人,都是当时皇室心目中的败类。难怪,囚犯服满刑期出狱,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时,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他们得找些可以让他们作威作福、一泻怨气的代罪羔羊。原住民正好派上用场。 

 

      乌达向我透露,大约十二个时代以前,他们这个部落被引导回现在这个地方: 

 

 

 

    “自从远古以来,这个神圣的所在就一直庇佑着我们族人。那时,地面上长满树木,连淹没全世界的那场大洪水,也避开这块土地。我们族人在这儿很安全。你们的飞机找不到这个地方,而你们白人在沙漠中活不了多久,也找不到这儿来。很少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我们祖先留下的古物,已经被你们人抢走。除了你即将在这儿地底下看到的,我们已经一无所有。其他原住民部落,已经丧失了所有连接他们历史的东西。这些东西已经被你们‘变种人’搜刮一空。这儿所保藏的是整个国家、整个种族——上帝心目中的‘真人’——所剩下的一点东西。我们是上帝的第一批子民,地球上仅存的真正人类。”


     那天下午,“女医师”第二次来到我面前,带着装在容器里的红漆。他们使用的颜色分别代表身体的四种主要成分:骨骼、神经、血液和体素。她透过手势和心灵语言,指示我将红漆涂抹在脸上。我照做了。然后,所有族人鱼贯步出洞穴。我再次凝视着每一个人,恳切保证,决不会泄漏这个圣地所在的地点。 

 

 

 

     于是,他们护送我走进洞穴。

 

      第二十三章 梦境乍现 


 

 

     洞内是一个巨大的石窟,四周是坚实的石墙,有好几个出口,通到其他地方。色彩缤纷的旗帜悬挂在墙上;雕像从天然形成的石屋上探出头来。我望望角落,吓了一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座花园!山丘顶端的石头经过刻意的布置,阳光能够洒进石窟来。我清楚听到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一条石沟引导入地下水,潺潺流淌,在我们停留期间,不曾中断过。石窟打扫的很整洁,弥漫着简洁而古雅的气氛。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部落的人也拥有属于个人的财务。在洞中,他们除了储存仪式用品外,也保藏一些精致的寝具。我看见一张张兽皮堆叠成厚厚的、舒适的被褥。我也发现,在旅途上收集的骆驼蹄趾,已经被制造成切割用的工具。石窟中有个房间,我管它叫博物馆。那儿,他们储存多年来派人到城里收罗的东西,包括从杂志上剪下的各种东西的图片:电视机、电脑、汽车、坦克、火箭发射器、吃角子老虎、著名建筑、各色人种,甚至五颜六色的佳肴美食。此外,还有从城里捎回的各种玩意——太阳眼睛、剃刀、皮带、拉链、安全别针、钳子、温度计、电池、几只铅笔和钢笔、几本书。

 

     石洞一角,是他们制造一种类似布匹的产品的地方。他们以物易物,和临近的部落交换羊毛和其他纤维品,有时也有树皮制造布料。偶尔,绳子也在这儿制造。我看见一个人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几根纤维,在大腿上搓着,然后加进几根纤维再搓,直到搓出一条长线,最后和其他几条线编织在一起,制成粗细不一的各种绳子。他们也把剪下的发丝编织成各种用品。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部落的人用衣服把身体遮蔽起来,完全是为了我的缘故,因为他们担心现阶段的我还很难——甚至不可能——接受他们那种赤身露体的生活方式。 

 

 

     在乌达向导和解说下,我花一整天参观洞窟各处,直看得我目眩神迷。洞中深处,有些地方需要点燃火炬,但大厅有岩石做天花板,可从外面调整,改变窟内的光线,从阴暗到光明,随心所欲。“真人部落”的这个洞窟,并不是膜拜神明的地方。事实上,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无时无刻不在膜拜神明。他们利用这个在他们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记录他们的历史,传授上苍的真理,保存传统的价值。圣地庇佑这个部落的人,使他们不受白人思想毒害。


 

     我们返回大厅后,乌达把一些木头和石雕像捧在手里,让我仔细观察。他显得十分兴奋,宽阔的鼻孔不断鼓胀着,根据他的说法,雕像的头饰显示它的个性。低矮的头饰代表大脑的思维、我们的记忆、抉择、肉体对快乐和痛苦等等感受的知觉——这些我都规类为意识和潜意识心灵。高耸的头饰,则象征传造的心灵和自我:我们如何利用现有的知识,发明尚未存在的东西;如何拥有或真或假的经验;如何吸取所有生物和所有人类世世代代累积的智慧。人们都在寻找咨询,但一般人似乎不了解,智慧也在寻找表现的管道。高耸的头饰也代表我们真正的、完美的自我——那是每一个人心中永恒的部分,当我们心中有疑惑,不能确定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群体的最高利利益时,可以求助于它。还有第三种头饰;它环绕雕像的脸孔,从后面垂到地上。这象征人生各个层面的连结:肉体的、情感的、精神的。 

 

     大部分雕像工精致,十分讲究细节。让我惊讶的是,有一座已经完工的雕像,眼睛里竟然没有瞳孔,看起来就像一座有眼无珠的神像。“你们以为,上苍一直监视着、裁判着人类,”乌达说,“我们认为上苍是在试探人类的情感和意图——他最感兴趣的不是我们的行为,而是我们行为背后的动机。” 

 

     那天晚上,我度过整个旅途中最美好的一个夜晚。就在这个时候,我弄清楚了我前来这儿的原因,也明白了他们对我的期望。 

    心灵的庆典 



 

     我们举行一场仪式。我看见艺匠们调配白黏土做的漆:两种带着赤红色的色调、一种是柠檬黄。“工具师傅”把六寸长的树枝制成刷子,用牙齿打磨、修整。族人们的脸孔,都给画上了复杂的图案和动物的图形。他们让我穿羽毛做的衣裳,其中有些羽毛采自鸸鹋身上,非常柔软,是香草色的。我的任务是模仿一种叫“库卡布拉”的鸟。在这场仪式剧中,我所扮演的鸟儿是带信的使者,飞翔到世界各个遥远的角落。“库卡布拉”是很漂亮的鸟,但嗓门很大,叫起来好像驴在哀嚎。他有坚强的求生意识。这种大鸟似乎适合担任使者。

 

 

 

      唱歌跳舞结束后,我们围聚成一个小圈子。一共是九个人:部落长老、乌达、药师、女医、时间守护者、记忆守护者、和平缔造者、鸟类的亲戚和我。 

 

 

     长老坐在我正对面,把两支脚安放在臀下,当作坐垫。他倾身向前,凝视着我。圈外有个人递给他一只石杯,里面成着一种液体。他吸了一口。他把杯子传给右手边的人时,两支眼睛依然注视着我,仿佛看透我的灵魂。

 

 

他说:

 

 

   我们——上苍宠眷的真人部落,正准备离开地球。(至心念佛 :这是多么令人悲哀的一个消息!《旷野的声音》----连载---8
在所剩无多的日子里,我们决定过着最高层次的精神生活,保持独身,以表现我们在肉体上的自律。我们不再生儿育女。当我们最年轻的族人去世时,人类最纯洁的种族也从地球上消失。” 

 

 

    “我们是永恒的存在。在宇宙许多地方,想追随我们的灵魂,可以披上肉身的躯壳。我们是第一代人类的直系子孙。自太古以来,我们已经通过生存的考验,仅尊祖先传下的道德标准和律法。我们的群体意识,维系住地球的生命。现在我们获准离开地球。世界上的人己经改变:他们摧毁了这块土地的一部分灵魂。我们要到天上和他(祖先)相会。” 

 

 

 

    “你被挑选为我们的使者,你的任务是把我们离开的消息带去给你们那些‘变种人’。我们把大地母亲遗留给你们。我们期待,你们能切实检讨,看看你们的生活方式对水源、动物、空气和人类自己造成了什么祸害。我们期望,在毁灭地球以前,你们找到解决你们问题的方法有些‘变种人’己经觉悟;他们即将寻回失落的灵魂和真正的自我(至心念佛:我相信这些人就是遵守戒律,真正把信仰落实在生活中的虔诚宗教徒。)。只要集中心力,你们还来得及扭转地球的毁灭,但我们不能再帮助你们。我们的日子所剩不多了。地球上雨水分布的情况已经改变,天气越来越热;我们发现,这些年来,植物和动物的繁衍能力持续降低。我们不能再提供肉体的躯壳,让灵魂栖息,因为在这儿的沙漠,很快就找不到水和食物了。”


    我心中乱成一团。事情的真相渐渐浮现了。经过这么多年,他们终于揭下神秘的面纱,和一个外人打交道,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替他们带信的人。但为什么选择我呢? 

 

 

 

     杯子现在传到了我的手里,我喝了一口。味道呛的很,好像是醋和纯威士忌调在一起。我把酒杯传递给右手边的人。 

 

     长老继续说:“现在,该让你的身体和心灵休息了。去睡吧,我的姐妹。明天我们再谈。” 

 

 

     那堆火烧得只剩下一堆红晃晃的煤块。热气升起,透过石窟天花板上宽阔的缺口,飘散到洞穴外。我睡不着觉。便向“和平缔造者”打个手势。问他我们能不能聊聊。他说:“好吧。”乌达答应替我们翻译,于是我们三个人展开一场深刻的、复杂的讨论。


 

   原始的梦幻时期 


 

      这个名叫“和平缔造者”的澳洲土著,脸上布满风霜,苍凉得就像我们一路上所看到的景色。他告诉我,在太古时候,也就是他们所称的“梦幻时期”,所有的陆地都连接在一起。上苍创造了光,这第一道阳光粉碎了遮天蔽地的黑暗。接着,他在太虚中放置许多圆盘,让它们在天上旋转。我们的地球就是其中之一。它原本是平板、空白的。那时的地球,表面光溜溜,没有任何遮蔽,四处一片死寂,整个大地看不见一朵摇摆的花儿,甚至连微风也没有。没有鸟儿、没有任何声音来打破无声无息的太虚。后来,上苍将知觉赋予每一个星球,赐给它们不同的东西。意识最先来临。下意识中产生水、大气和土地,生命的最初形式出现了。我们族人认为,你们所称的上帝,白种人觉得很难解释,因为他们拘泥于形式。在我们心目中,上苍没有体积、形貌和重量。上苍是精髓、创造力、精纯的元气、爱、无边无际的存在、无限的活力。原住民有许多传说提到一条“彩虹蛇”。她象征“能”或“意识”蜿蜒曲折的行进路线——始于绝对静止,继而产生振动,终则成为声音、颜色和形式。 

 

 

     根据我的判断,乌达试图说明的,并不是醒觉或昏迷那一类意识,而是某种创造意识。它无所不在,它存在于石头、植物、动物和人类。上苍创造人类,但人的躯体只为人的灵魂提供栖息之所。其他的永恒生命,存在于宇宙的其他地方。澳洲原住民相信,上苍第一个创造的是女性,而世界是在上苍唱歌的时候形成的。他是神——一种至高无上、充满正气和爱心的力量。他以扩充“能”的方式创造世界。

 

 

     他们相信,人类是依上帝的形象创造的,但不是肉体的形象,因为上帝不具肉体。灵魂是依上苍的形体创造的,意思是说,它能享受纯洁的爱于和平,具有传造的能力和管理万物的能力。上苍赋予我们自由意志,把这个星球赐给我们,做为磨练我们情感的场所——当灵魂栖息在人体内时,感情是格外强烈的。 

 

 

 

     这个部落的人所称的“梦幻时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太古时代天地混沌时;第二个阶段,天地初期,地面上万物犹未齐备。早期的人尝试各种情欲和行动,发现他们拥有自由意志,想生气就可以生气。他们可以寻找发泄怒气的对象,也能够惹是生非,激起怒火。忧虑、贪婪、欲望、谎言、权利——这些都不是人类应该培养和促进的情感与行为。为了惩罚他们,上苍让早期的人类消失,敢而代之的是一堆石头、一条瀑布、一座山崖等等。这些东西如今还存在于世界上,供认参观,让有足够智慧的人从中吸取教训。构成现实的是意识。“梦幻时期”的第三个阶段就是“现在”。梦还在持续进行:意识仍在创造我们的世界。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相信,上苍将土地所有权赐给人类。土地属于地上万物,协调和分享才是真正的人道。占有土地是极端违反人道的行为,因为它排拒他人,放纵自己。英国人来到之前,澳洲没有人缺少土地。 

 

      这个部落的人相信,第一批人类出现在澳洲时,全世界的陆地还连接在一起。大约一亿八千万年前存在于世界的单一路块,科学家称为“番齐亚”(Pangea),后来它一分为二。“劳拉西斯”(Laurasis)包含地球北部几个大洲;“贡旺纳阑”(Gondwanaland)涵盖澳洲、南极、印度、非洲和南美。六千五百万年前,就印度和非洲脱离南部大陆,自立门户,贡旺纳阑只剩下地球底端的南极,以及中间的澳洲和南美。


      根据这个部落的说法,在上古时代,人类就开始探险,徒步漫游旷野中,越行越远。他们在路途上遭遇各种新的情况,为求生存,他们放弃原有的行为准则,采取更具侵略性的做法和行动。他们走得越远,信仰体系和价值观念变化越大,到后来,连外貌都改观了,那些漂流到气候寒冷的北方的人,皮肤变得比较白。 

 

 

      他们不因肤色而歧视别的种族。他们相信,当初人类的肤色都是同样的,如今人类又渐渐恢复到相似的肤色。 

 

 

       在他们心目中,“变种人”具有一些显著的特质。首先,他们不再能居住在空旷的环境中。大部分变种人,到死都没尝过赤身淋雨的滋味。他们一生都在装有冷气的房子中度过,即使在寻常天气出门逛一逛,也会中暑。 

 

 

       其次,变种人不再拥有像澳洲原住民那样健全的消化系统。他们必须将食物磨碎、乳化、调配、掩藏。他们吃的非自然食物多过自然食物。更不像话的是,他们居然对基本食物和空气中的花粉,产生过敏性反应。有些变种人的婴孩,甚至连母乳都咽不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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