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此去扫荡烟尘

陈凯歌的《梅兰芳》

文/张别古

香港导演林奕华曾说，“电影”对于陈凯歌来说，是“怀旧”；对于张艺谋来说，是“现实”。前者在男人中渗入如女人般“明珠暗投”的哀怨，后者却连女人都像男人一样是权力的符号，不嗟不叹。现在，张艺谋在举国一人的机会里又一次现实地“胜利”了，而陈凯歌的《梅兰芳》却依然“让人期待又诚惶诚恐”。

 

【夜深沉，独自卧】

实际上，陈凯歌之父陈怀恺就是一位著名戏曲片导演。曾经在少年时亲身参与梅兰芳舞台艺术纪录片、在梅家玩耍过的陈凯歌，算来也是和梅家有些许缘分。吸取了《无极》等其他大片剧本薄弱单一的问题，陈凯歌就《梅兰芳》一片，首先由剧本着手，邀请了著名旅美女作家严歌苓出马编写。严歌苓所改编的电影《少女小渔》和《天浴》都曾引发电影界无数话题。此次接手《梅兰芳》，严歌苓做了大量案头工作，阅读了梅兰芳回忆录并温习了许多戏曲资料，并表示要从剖析“男旦”这一中国传统文化特殊产物的角度切入。她表示，“男旦”本身隐含了暧昧和隐忍，也从一方面象征我们文化中的某些特质。在引入章子怡饰演的孟小冬一角后，梅兰芳和孟小冬之间的感情戏分也有所增加。陈凯歌多次表示，梅兰芳只是一个普通人，影片将会努力找寻梅兰芳作为“普通人”的心路历程。被无数光环笼罩的梅大师，人们只是看到了他在舞台上在人前的绚烂一面，而无从得知他背后的辛酸以及被红尘琐事所纠缠的凡俗情态。陈凯歌希望带领人们触摸到一个真实的梅兰芳。

 

 

【成败兴亡一刹那】

如同电视剧版《红楼梦》一样，《梅兰芳》最开始的炒作也始于选角儿。从王力宏到陈晓东，再到梁朝伟，最后到“胜出”的黎明，以及突然冒出来的饰演孟小冬的章子怡，公众媒体给予了无尽的遐想猜测。黎明能否成功塑造一代宗师的形象，章子怡是否能够准确把握住性格爽烈的孟小冬？这些都勾起人们对《霸王别姬》中张国荣的无尽眷恋。本片的京剧艺术指导，也是参与《霸王别姬》艺术创作的京剧演员宋小川在选角之初便毫不忌讳地指出了黎明脸上无神，扮相不佳等种种缺点，言外之意大概是黎明除了一嘴京片子比较符合大师原貌外则无它。于是要求完美的陈凯歌，给黎明和章子怡聘请了专业京剧演员进行指导，两个人练习数月，终于在片花中得到了梅家专业人士的认可。黎明为了在影片中展现梅派精巧的手法，还专门买了个护手器，天天睡觉的时候戴上，出席香港某活动的时候被曝经常摆兰花指手势。陈凯歌认为黎明的低调安静和谦卑气质与梅兰芳先生一脉相承，但更多观众则认为黎明是木讷而非是谦卑。成也萧何，败于萧何，无论对于文艺化或者商业化的影片《梅兰芳》来说，演员终究是本片的成败关键所在。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影片开拍之初就得到了梅兰芳之子，嫡传梅派艺术家梅葆玖的大力支持。影片再现了梅兰芳久负盛名的“梅八出”（《贵妃醉酒》、《天女散花》、《宇宙锋》、《玉堂春》、《霸王别姬》、《生死恨》、《奇双会》、昆曲《游园惊梦》）的经典片段，还包括了早年的《一缕麻》。梅葆玖除了尽量给陈凯歌提供资料外，还为片中父亲唱段献声。在开机发布会上，梅葆玖给《梅兰芳》剧组献出了两挂珍藏“守旧”。“守旧”即旧时京剧演出时候所挂的舞台背景，这两幅守旧为梅兰芳亲笔所绘的两只栩栩如生的孔雀，上面穿金缀翠，价值不菲，梅家班经常携此守旧出国演出。更重要的是，该片剧本情节均得到了梅家人的认可才得以拍摄。这也引起人们的另一种揣测，梅葆玖三番五次强调的所谓的监督支持，会不会成为掣肘？只表现梅先生好的一面而隐瞒他的缺点？名人之后一向不容许别人往自己祖先脸上抹黑，据说梅家人曾嫌影片《霸王别姬》中程蝶衣所影射的梅兰芳过于阴柔而要求陈凯歌更改电影名字。不过猜测归猜测，大师梅兰芳一生的真相，其实早付与烟雨迷茫中了。

 

 

【但愿此去扫荡烟尘】

作为“第五代”领军人物，张艺谋和陈凯歌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分道扬镳隐约描绘出中国当代电影轮廓，如今却在制造商业大片的路上殊途同归。尽管几部大片口碑不佳，张艺谋还是借奥运会开幕式出了一口恶气。陈凯歌除了在媒体面前恭喜张艺谋外，背后更是加紧了《梅兰芳》的后期制作。要雪《无极》之耻，要回应张艺谋的奥运开幕式，无可奈何的陈凯歌终究选择了走回了《霸王别姬》式打造人文电影的老路。最近又有消息说《梅兰芳》要代表香港参与明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角逐……面对多少体现出急功近利的陈大师，我们很难预测这部《梅兰芳》到底能不能够重现《霸王别姬》的辉煌。

梅兰芳1894年出生在一个梨园世家，祖父梅巧玲深得慈禧太后的赏识。梅兰芳第一个舞台对手是和梅家有三代情谊的老艺人十三燕，他用时装新戏击败了唱传统戏的十三燕。十三燕去世后，梅兰芳的名字传遍亚洲。1925年，专门扮演男人的上海坤伶孟小冬北上发展。她开阔爽朗的性格感染了梅兰芳，俩人逐渐从舞台情侣结为现实中的夫妇。美梦并不长久，有人冒充孟小冬的情人持枪见梅兰芳，却意外地打死了北平的一位名士。加上梅兰芳正室福芝芳的排挤，孟小冬决定离开梅兰芳，闭门不见，另寻天地。梅兰芳就是在这样一种抑郁的心情下走上了纽约百老汇的舞台，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七七事变后，梅兰芳蓄须明志，拒不演出，可他却惊讶地听到了自己即将复出的消息，而公布这条消息的，正是亦师亦友的邱如白。记者会上的梅兰芳，只说了一句：我的爷爷十三燕，让我给唱戏的争一点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