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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爱上人...
(2007-07-06 12:5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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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玄幻灵异北京租车小说文学情感女鬼 |
我在世间游荡了千年了。
一千年来，魂魄无依，我一直用着鬼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看世界的风云变幻，看世界的潮起潮落。
没人看见过我，即使我偶尔会从人的身体里穿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这么悠悠荡荡。
我有想不完的心事，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肯走上奈何桥，这么执著在世间。
我看着花开花落，秋尽风凉，一季又一季。
又是春天了。
漫山遍野都绽放着黄色的迎春花。
我突然很有心情给自己扎了个花环，很细心的编着。我像个小孩一样戴在头上满山跑；又拿在手上舞动，像舞着一面迎风的旗。
我突然站住了，因为我几乎撞上了一个男子，我在他对面，他却看不到我。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花环，一个凌空飞舞的花环。我手中的环，掉在了地上。
他却没有一丝惊讶，饶有兴致的捡了起来，两手端平了在那儿看。
我玩兴起，猫着身子将头钻了进去，高度刚刚好，如果有人看得到我，那么看到的应该是一幅算温馨的画面吧。
人定会做如是联想，相爱的恋人，男孩在仔细打量着戴上花环的女孩，女孩面陀如霞，情怯脉脉，美不胜收。在夕阳下，应该会有人会看得陶醉吧。
可惜，没有人看得到我的。
但是，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自己，看了到一个头戴黄色花环身穿白裙的女子，长发飘飘，衣袂也飘飘，有如人间仙子。
然而，我只看了自己一秒钟，因为，我被融进了那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那么清澈，那么黑，纯净得有如水晶，我被深深地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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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男孩回家。
我看见他一回家就解开衣服扣子，脱掉鞋子袜子，光着脚趴在地板上看漫画，他还吃薯片，咬得脆脆响。
我看见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台换一个台，他很喜欢看动漫，经常看得咯咯发笑。
我就坐在他旁边，我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我。
第二天，他要上班，我看见他穿衣装打领袋穿袜子打鞋油，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提着公文包一副精英样。对每个认识的人微笑，谦和有礼；在办公室里认真阅着公文，神情专注；和客户谈判针锋相，详尽为公司利益考虑。
我听见有人叫他行云，于是我便知道了他的名字是行云。
看见了上级对他的欣赏，下级对他的尊重。
晚上他有个朋友来拜访，两个男人相互开着玩笑。
“行云，你该找个老婆了，冬天至少还可以取取暖。”
行云只是笑笑，说：“子华，你冬天可以从老婆身上汲取多少温暖呢，爱她，就要给她温暖。”说着话时，眼中却带着哀伤。
子华看着他，摇着头，“你还没忘记清雅啊？”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无所谓的忘记不忘记了。”
“你们公司那么多女孩子暗恋你，从中挑个好的呗。”
行云却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了。
两个男人喝着啤酒，都不再说话了。
我记住了清雅这个名字。
我在他家里住了十天了，我每天都跟着他上班下班，和他一起看电视，只不过他在看电视，我在看他，有时候我在对面看着他，他却透过我在看电视。
我知道他喜欢光着脚，知道他穿42码的衬衣41码的鞋，知道他爱吃薯片喝啤酒，知道他爱看动漫，知道他睡觉喜欢趴着睡。
我还知道，他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名字叫做清雅。在子华来的那天晚上，我听见他在梦中叫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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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我会试着去抱他，我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身体，我会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有的时候，我也会偎进他的怀里。我很希望他可以感受到我。但是，他离我这么近，却又遥不可及。
下雨了，今天晚上子华又来了。
他带来了许多啤酒，两个男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对着喝啤酒。
只是闷喝着，没有谁出声。
静寂。
我就坐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两个，我很想说，不要喝了，但是他们谁也听不见。即使听得见，我想也没有人会去做。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云，我鄙视你，为了一个女人，你封闭了两年，她已经不在了，你懂不懂，知不知道？”子华眼红红的，手里攥着杯子。
行了喘着气，伸手就攥住了子华的衣领：“你呢，你自己好得了哪里去？你不也一样？”
“你懂什么，清雅她从来就爱你啊，她的眼里，哪曾有过我的存在？”
子华说着，一伸手也抓住了行云的衣领。
“你这混蛋，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她离开！”子华一挥手，拳头就落在了行云的鼻上，行云也抡起拳就回了过去。两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瓶子杯子摔了一地，我在旁边束手无策。
累了，两人都靠着沙发的一角，仍旧相互对视着，却都又忍不住笑了，伸手抱住对方：“好兄弟，兄弟”，拍着彼此的肩膀，眼中都有泪光。
子华走了。
满屋子狼籍。
子华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我看见里面都是影集。
我和他一起看。
“清雅在青山”，“清雅20岁”，“清雅……”
所有的影集，一个女子，清雅。
让一个男人如此念念不忘。清雅，有个男人对你情深若此，你怎么舍得离开？
照片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是，为什么我会心痛。
我听见行去在喃喃说着说。
“雅雅，整整两年了，”行云叹了口气，“今天，你在哪里？”
原来，今天是清雅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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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没有起来上班。
我摸他的额头，在发烧。
我去拧了湿毛巾，不停地换给他。
蓦地，他睁开眼睛。
“你是谁？”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眼的对上我的眼，又问道：“你是谁？”
于是我就另换了条毛巾给他。“我是小凡，你睡觉。”
“噢。”他乖乖闭上眼。
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天。
行云醒了，我知道他在我身后。
回头，看到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小凡？”“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好多天了，只是，你看不见我而己。”
行云不可置否，耸了耸肩。
“我看不到你？”话中倒满是狐疑。
我从窗台上蹦了下来，拉着他，把另外一只手臂伸给他。
“来，掐我试试看。”
“干什么？”“不要问，掐就知道了。”
他犹豫着伸出手，掐住了我。
这下轮到我不相信了，因为，被他掐住的地方，凹了下去。
“有什么不同的？”
我恍恍惚惚的，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我在想，他为什么突然能看到我了。
为什么我突然好像变成了实体。
太不可思议。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我家里？”他又问道。
“啊？噢，我那天就跟你回家了。”
“那天？哪天？”
“就是你在山上的那一天，那个花环是我的，你带它回来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
“你是说，你是那个花环？”
“我应该怎么样跟你说呢？”我想了想，把他拉到镜子前，“看，你看不看得到我？”
“看得到啊？怎么了”他越来越迷惑。
我放弃了，我不想去想了。
“我是一个鬼。” “嗯。” “我真的是一个鬼。”“嗯。”
“你信不信？”
“信，我睡觉去了。你回家吧。”
“我是鬼，没有家的。”
“那你睡沙发吧，我先睡觉去了。”
我知道他不相信。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能够看到我，也不明白看到我了为什么也不觉得特别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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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不能跟着他去上班了。
我就在家里，做家务，看动漫，然后，晚上做好饭等他回来吃。
行云不再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会按时回来吃晚饭，会及时补充家里所需，只是，他不常和我说话，回家后，要么打动漫，要么看动漫。
我很好，因为，看着他，我就很满足。
这样一直持续子华下一次到来。
那天我们正在吃饭，子华突然到访。
他一进门就嚷道：“好香啊！嗯，我要吃饭。”
等进了餐厅，他又嚷：“行云，行云，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啊？”他看着，好像还在咽口水。
行云摇摇头，拿碗盛了点饭给他：“小凡做的。”
“噢”，他接过碗，忙着往嘴里塞菜，“小凡在哪里啊？咦，我好像不认识？”他又塞了一口菜。“噢，我明白了，你小子，快说，美女藏在哪呢？”他边说，还在东张西望。
“美女，你在哪呢？”
行云笑着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发什么疯？不就在你旁边坐着。”
子华又塞了一嘴菜，含糊不清地说：“哪呢？我说你藏起来做什么？让我看一眼又不会损失什么。小气巴拉的。藏桌子下面吗？没有啊。在哪呢？”
行云失笑。“她就在你旁边坐着，看不到啊？”
子华夸张地张大嘴：“唉呀，你是说旁边这位大美女啊，果然是美女啊，美女啊。来，抱抱。”他边说边向我这边挥着手，做出拥抱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子华看不到我，因为他的眼睛，焦距不在我这里。
我看见行云的笑容消失了，因为，他看见，子华的手臂穿过了我的身体。
子华突然收紧他的手臂，现在他的人有半身在我身体里面，我没动，我只是静静看着行云。
“哎哟，美女消失了，去哪了？去哪了？我说你小子，到底人在哪里啊，你不说，我可找去了。是不好意思啊？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总会知道的。”
行云也在看着我，像是在思考。
突然，他也笑了。
他起来拉着子华坐好。
“看着啊？这么大个美女你都看不见。悲哀啊悲哀！”
他的手描着我的眉，“看见没，这是眉毛，眼睛，鼻子，嘴。你没眼福喽。”
他又拍着我的肩磅，“她就坐在这里，你看不见，真是可惜。”
他边说，我还看见了他眼里的促狭。
子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行云，哈哈，我还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演戏的天份呃。哈哈，简直太精彩了。”他捧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行云看着他，又看了我，也跟着笑了，“好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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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华走了。
行云关上门，然后背靠着门看着我。
“你说，你真的是那天跟着我回家的？”
我点点头。
“然后，你一直都在我家里？”
我再点点头。
行云吸了口气，大步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他伸出手，停在我的头上，然后经过我的额头，眼睛，鼻子，突然，一甩手，回头就走进房间，“睡吧！”
我睡觉的时间其实很少。
今夜又是。
我听见行云的房间门开了，赶快闭上眼睛假寐。
他在我身前站住了，慢慢俯下身。
我感觉得到他的头，就在我上方。
他的手，在我脸上。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熟悉呢？”他喃喃地，“小凡，小凡？”
他收回手，唇印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感觉得到额头在发烧，我是鬼啊，怎么会有发热的感觉呢？
“我喜欢你，小凡。”行云又说。
我知道，他的眼睛肯定盯着我，因为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波接一波。
他站起身，我听见他回了房间。
睁开眼，发热的感觉仍然存在。
“我喜欢你，小凡。”话音一遍又一遍。
周末。
一大早，我就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天。自从跟行云回来后，我还没有走出过这个家，因为我是个路痴，我担心，一出去，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想出去走走吗？”行云在我身后站定。
“你要带我出去吗？”我一下雀跃起来，继而又沮丧，“不行，会很麻烦的。”
“没事，来，我们出去走走，顺便买些东西回来，你，总不能老穿一件衣服吧？”
我笑了，其实衣服对我来讲有多大意义呢？
只是行云，站在我面前好像看得痴了。
行云，你忘得了清雅么？我在心里低叹。
我们没有走多远，附近有个大百货公司，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行云挑了几件衣服给我。我们又买了一些其它的，就往回走了。来和去都很沉默。
他在想，我也在想。
前面有个骑机车的人，行云避开了，我没避。
机车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看见行云手里提的东西落了一地。
回到家，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突然被他拥进怀里。他很使劲地搂着我，又突然推开我，两手扶着我的肩膀：“你有没事，有没事？”
“我怎么会有事呢，傻！”
为什么我的眼睛会有雾气，我不应该再有泪水的啊。
行云看着我，“小凡，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不管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肩窝。
是什么样的感觉啊，涨得满满的喜悦？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因为他是人，我是鬼，人鬼殊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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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行云也明白，因为，我看得出，他非常珍惜眼前。
他下班后一定会准时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餐，然后和我一起出去散散步，再然后我就陪他打动漫，看动漫。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很轻松，很惬意。
我可以窝在他怀里和他说话，这是我多久来的愿望啊，现在真的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我应该开心，只是，我不知道，我能这样多久呢？
每当我觉得悲伤，行云就会抱着我，他不会说什么话来安慰我，他的怀抱，就是最好最有力的安慰。
他在子华家，我也在。他现在去哪里都会带着我。而我，也希望能够和他在一起。
子华说：“行云，你怎么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
行云的精神不好吗，我怎么没有觉察出来。
行云说：“不好吗，没有啊，对了，我最近学会一些小魔法，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魔法啊，你还会什么魔法，真的是，我不信。”
“不信啊，那你就看好了啊。”
行云边说，边向我挤挤眼。
我明白。
“子华，你就坐那儿别动，你告诉我，你想喝什么？”
“我喝啤酒。在冰箱里。怎么样，用你的魔法拿出来给我。”
“你看着啊。”行云装模作样地，两手划一，左手指着冰箱，右手握成杯状，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笑了，盈盈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打开了门，回头看见子华的眼睛和嘴都成了O型，我摇了摇头，从中拿出罐啤酒，然后，拿着它一步一步走近行云，把啤酒放进了他的手中。
“怎么样，厉害吧！”
“天哪，行云，你怎么做到的？”
“呵呵，这个嘛，秘密。”
“你说不说，说不说？”子华跳过来，就呵行云的胳肢窝，行云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说：“行啦，行啦，你住手，我说啦。”
“哼，快说，本公子也要学。”
“很简单，你学着我的样子，念‘我最佩服行云，我最佩服行云’就行了。”行云又向我眨眨眼。
“行吗？”子华看着自己的双手。
“行啦，不行你试试。”
子华摆出行云刚刚那副架式，口中嚷道：“我最佩服行云，我最佩服行云……”
我看着一旁的行云，正拼命忍着闷笑。于是，我又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放在了子华手里。
“唉呀。”行云一个凌空后翻，“真的行耶！哈哈，特异功能。”
“对对，特异功能，我说兄弟，你把我叫来，让我吃什么的，我肚子可饿了。”
“是是是，我都忘了，看你精神这么差，咱们出去吃吧，还可以顺便泡泡吧，都好久没去了。”
子华说着，就拉着行云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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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调酒吧。
他们选了一张靠墙的的桌坐下，行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公文包。我知道，那是为我留的椅子。
子华伸手叫了一打啤酒，然后两个人开始划拳。
经常会有酒吧的侍应小姐过来，陪着他们喝一两杯。
时间在慢慢走。
这两个男人的感情真是不一般。
只不过，行云的酒量是不能和子华相比的。
不过，子华也只比他强一点点了。
两个在那里争论着是一个指头还是两个指头的问题。行云突然向我望来：“小凡。”
“小凡？”子华摇着脑袋，“好像听说过的，想不起来了。”
我蹲在行云的身边，握着他的手。
“小凡，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行云说。
“哈，你喜欢小凡啊？好啊！”子华仍旧握着酒瓶子，在一旁嚷着。
“小凡……”行云的语音突然哽咽了。他把脸埋进了我的手心。
“行云，你怎么了，哭什么啊？”子华伸过一只手来拉着他。
我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在一旁握着他的手。
他和子华继续喝酒。
家。
行云晚上喝了很多酒，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
我躺在他旁边看着他。
“小凡，不要走。”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天天过，我的悲伤越来越重。
我起身，还是来到阳台，坐在窗上看星星。
“离开他吧。”有个声音突然对我说。
我看看四周。
“离开他吧，这样会害了他。”
“你是谁？”
“你这样呆在他身边，迟早都会害他的。”
“为什么？”
“人和鬼，始终都是没有结果的。我言尽于此了，你好自为之，你在世上已经存在了千年，鬼界的律法你是清楚的，铸成大错，你会万动不复。”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声音回答我了。
我在黑暗中看着行云，这个让我如此眷念的男人。我描着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唇。
行云，难道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你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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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行云醒来时，我还在想着心事。冷不丁正对上了他的眼。
当初，我就是被这双眼睛惑住的。
而今，我还是受这双眼睛所惑。
我看见他在舔嘴唇。我还是看着他。
他的唇终于印了上来，这是他第一次吻我的唇。
像微风拂过脸庞，像花香开在心间，我喜欢。
躺在他的怀中，他的下额抵着我的头，他的双手抱着我的手。
行云从来不问我的过去，但是我知道，他现在非常在乎我，非常在乎。
我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讲点你的事情给我听好不好？”
“嗯？”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自己的。”
“在我还看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观察我很久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就想听你说说嘛。”
“想听什么呢？”
他抱紧我，又吻了我一下。
“你愿不愿和我说说清雅？”我的眼睛对上他。
他笑了。
“傻瓜，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我和清雅，还有子华，是大学同学，清雅很聪明，很善解人意，很受人喜欢，我和子华都很喜欢他。可能是红颜薄命吧，清雅24岁那年，遇上车祸。”
他又看着我。
“完了？”
“嗯。”
“好老套的故事。”我缩了缩鼻子。
“你现在还想她吗？”
“想，但是她已经不在了。现在我对她，是疼多过了爱了。”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呵呵，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他的表情很是促狭。我拿起一旁的枕头，就蒙上他的脸。
他一边捉着我的手，一边说，“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幸好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抱紧了我，又吻了我一下。
“那天我发烧的时候，看见你，好像天使呢，不过当时是看不清楚，看见你一袭白裙，长发及地的，哎哟”，我伸手掐了他一下，他笑着收紧了我的手，“又听见你叫小凡，呵呵，我听成了下凡，呵呵。”
“小凡，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看见你，觉得很平静，很……我也形容不上来，反正，就是很舒服。我也形容不出来。”
行云拨了拨我的头发。
“你知道吗，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非常非常的平静，仿佛这种感觉，我是说我等已经很久了，反正，唉，也不知道怎样说。”
“我现在不想别的人，不想别的事，不想……”
我紧紧抱住了他。
“小凡，你明白吗？”
“我一直希望有这种很平静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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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开始吻我，细雨似的落在我的额头，眼睛，鼻子，脖子，肩……
我气喘吁吁，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吻他。
我听见行云也在喘气，“小凡……”
“不可以，行云，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不可以……”
“吻我，小凡，闭上眼睛，吻我……”
“行云……不可以，行云……”
我放弃了挣扎，既然离那天已经不远了，那就让我们都好好放纵一回吧。
我闭上眼睛，紧紧抱着他，准备承受他的激情。
“小凡，我好爱你。”行云抱紧我，捋着我脸颊上的发丝。
“我也爱你。”
行云睡了。
我睡不着。
我在想，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的。
“你当然是错了，你不听劝告，会自尝其果的。”
“你是谁？”我在心里问。
“不要问我是谁，情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越爱他，就会越害他。”
“为什么呢？我只想在他身边陪着，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都没有，为什么连这个都做不到？”
“情海无边，回头是岸，是祸是福，全凭一念。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哭了。
行云，难道，我这么爱你，到头来，真会害你吗？
“行云，我说你，怎么精神越来越差了？”
我们再见子华，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越来越近的离别，让我贪恋起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子华啃着冰，围着行云打转。
“你看什么看？吃你的东西吧。”
“不如，等下我们去打电玩拉，都好久没玩了。”
“不去了，下次啦。”
“你最喜欢玩的呃，怎么不去，去啦。”子华不停地说着。
行云望着我，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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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其电玩游戏中心。
好吵，灯光摇曳，五彩缤纷。
我突然觉得不安。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还有一丝恐惧。
我跟在行云后面，拉着他的衣角。
行云看了看子华，他正玩得兴高采列的。
“怎么了？”
“我们回去吧。”
“好，我去和子华说一声。”他牵着我的手。
前面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睡。
“先生，要算一卦吗？”
“不用了。”
“先生，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太好，听我……”
“不必了，谢谢，行云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
我看着那位相士，他的面容很模糊，看不很清楚。只看得到他嘴唇歙动。
我听得到，他说的是：“离开他，离开他。”
行云拉着我向子华的方向走。
我又回过头去看那个相士。
后面就只有狂欢的人，没有相士。
但是我却听到：“你必须离开他，必须离开他。”声音一直响在我耳边。
我头痛。
我感觉自己被吸进了一个白色光圈。光圈搅得越来越厉害，我的身体像的洗衣筒里旋转一样。
我抱住头。
“小凡？”
我睁开眼，正对上行云关切的眼光。
“我没事，我们走吧。”
“嗯”
这时才发现周围聚了许多好奇的人，我又忘了，除了行云，别人是看不见我的。
“我们走吧，我没事。”我拉着行云，走出了电玩中心。
街上还有许多人，行云拉着我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
我看到了那个相士。每个路灯下，都站着他。虽然形貌不同，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
还有，每每有人和我擦肩而过，我都听得到那个声音：“离开他！离开他！”
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难道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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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抱住了行云，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我真的不能控制我的眼泪。
行云感应到我的不安，托着我的脸，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摇头，这些，又怎么能告诉他？
行云抱着我，像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一般，用最激情的动作告诉我，他爱我。
我热烈地回应着他，想要把他，他的容颜，他的怀抱，他的眼，他的唇，他的一切，都刻进我的心底。
好让我即使没有他，还有属于他的回忆。
我知道，一切都要到头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离别，是说来就来。
一夜欢爱。
天快亮了，行云握着我的手，还在熟睡中。
“我警告过你，离开他的。”
我望着外面。
窗子里渐渐溶进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手拿长笛的人。
“我警告过你的。”
他长笛一挥，左手一挥，我飘起来被他扣住了左腕。长笛抵在我的心口。
我不由自主地叫：“行云……”
“你是谁？”行云大为震惊。
黑衣人不说话，将笛子拢入袖中，仍捏着我的手腕，向外走。
“你是谁，放了她。”行云跑过来，拉住我另外一只手，想将我挡在身后。
黑衣人袍袖一挥，行云再也接近不了我。
“小凡……”，我看着行云，他一遍一遍想要冲破结界，从房间这头冲到那头，我们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小凡……”
“求求你，让我再和他说一句话，就一句。”
“求求你……”
黑衣人看着我，袍袖一挥，同时松开了手。
“小凡，小凡，怎么回事？”
行云冲上来，擦着我脸上的泪水。
“行云，对不起，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我，……”
“该走了！”
“行云，你保重。……”
我再次被黑衣人扣住，被他带着向外走。
行云追了上来，这一次，没有结界。
黑衣人的长笛突然指向行云的眉心。
“小凡……”我看见他状若疯狂地拉着黑衣人，“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行云，”我试着再次碰触他，却跟他重合了。
“小凡……小凡……”行云大叫。
他再也看不见我，听不到我了。
————·————·————·————
黑衣人带着我到顶楼，松开了我的手。
下面的街上，行云打着赤脚，拉着每一个过往的人问：“有没有见到小凡，你有没有见到小凡？”
我在上面泪如雨下。
“我警告过你，早点离开他，人和鬼是不能在一起的。”
“人界是人界，鬼界是鬼界，人属阳，鬼属阴，你和他在一起，他最后的下场，就是被鬼的阴带走所有的阳，你明白吗？”
“一开始，为什么不强行带开我，为什么要到现在。”我看着下面的行云，真是心痛如刀割。
“你们有一段情缘未了。现在，你触了戒律……”
“情缘未了……，你知道被生生扼断感情有多痛苦吗，我情愿不要这种情缘。”我擦干眼泪。
楼下的行云，仍疯狂地问着路人。
“走吧，你应该进入新一轮的轮回了。”
“如果我不去，你们是不是会让我魂飞魄散。”
黑衣人没说话。
“那好吧，他现在看不见我，让我在他身边再呆一天。哪怕是魂飞魄散。”我很坚定。
黑衣人看了我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我飞到下面，想要拉住行云，但是，我只能穿越他，再也不能感受他了。我只能跟在他后面。
夜深了，行云提着酒瓶，踉跄着走在街上，拖着他长长的影子。不断打着酒嗝，不断叫着小凡。
我跟在他后面，不住掉眼泪。
“回家啊，行云。”我蹲在他旁边。但是，我也知道，他听不到的。
街上，行云烂醉如泥。
“风先生？”是小区的保安，看来刚交班。
他站起来看着四周，把行云背了起来。
我陪着他在值班室过了一夜。
天亮了，行云醒了。他向保安说了谢谢，回家了。
继续喝酒，继续叫小凡。
子华来了。
因为行云今天没上班，因为他打过许多电话都没反应。
他把行云拖去冲凉水。
“怎么回事？”
“你看见小凡了吗？”
“小凡，小凡是谁，我在问你，你在干什么？”
“你是子华，小凡……”
“谁是小凡，你今天在做什么？”
“子华，我如果告诉你，我在和一个鬼恋爱，你相信吗？”行云开始掉泪。“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来，你起来，去坐在沙发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
“你是说，你爱上了一个鬼，就是你说的小凡？她现在，被带走了？”
“是的，她被带走了。”行云又提起酒瓶。
“你相信我吗？”
“相信，不要喝了。”子华去夺他的瓶。
“让我喝吧，你不会明白的。”行云的眼里，有着很重很重的悲哀。
“行云，来，我们喝酒。”子华也拎着瓶子也过来了。
行云说：“那次你来我家吃饭，小凡就坐在你旁边。”他走进餐厅，指着一把椅子说，“就是坐在这里。”
“那一次你拿我家，我说我会法术“，行云摇了摇头，其实是小凡……”
“小凡做的饭很好吃，你吃过了……”
行云提着啤酒瓶子，绕着屋子走，告诉子华，我曾在这沙发上坐过，趴在地上打过动漫……
他告诉子华，我……
他却不知道，我一直都跟在他后面。
“来来，咱们喝酒，……”
行云在倒酒，一杯一杯地倒。
“你说，小凡现在会在哪里呢？”
行云很快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行云，能不能消去你对我的记忆呢？
对，我要消去你有关我的一切记忆。
————·————·————·————
“小凡？嘻……”子华举着酒瓶，看来离醉也不远了。
“该走了。”拿着笛子的黑袍人又出现了。
“你是谁？”子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问。
黑衣人一挥手，子华就倒了下去。
我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面对着黑衣人。
“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黑衣人不语。
“帮我除去他的记忆。”我开始落泪。
黑衣人还是不语。
半晌。
“这个要你自己去做的。”
我一颤。“怎么做？”
黑衣人再次沉默。
“这有一瓶忘情水，你进入他的梦境，让他喝下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咬着牙接过瓶子。
“帮我打开他的天眼吧。”我指着子华说。走到他跟前蹲下。
黑衣人也照做了。
“你又是谁？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头痛死了。”子华僵着身体爬起来，揉着头。
“我是小凡。”
“你是小凡？”他睁大眼睛，从头到脚打量着我，伸过手来想要触触我，却又停住了。
“是的。”
“你是小凡。”他回过头去看着沙发上沉睡的行云。“那他……”
“我知道，我现在来，要消除他的记忆，以后，就多麻烦你了。”
“开始吧”，我对着黑衣人说。
悠悠的笛声响起来。
我是在哪里，这是山，有漫山的迎春花，好像是春天，前面，有个男子。行云。
我跟着他回家，看着他平时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笑，看着他手忙脚乱脱掉鞋袜，忙着去看准点播放的动漫。
他发烧了，有个人在照顾她，对了，那个女子是我。
我们一起看动漫，一起打动漫，一起，……
他抱着我在看电视，我们一起在厨房……
快乐的日子。
然后，我消失了，行云疯狂在街上找，他跪在街中心大呼。
再然后，提着酒瓶倒酒，口中喃喃念着我的名字。
一幕一幕。
“行云？”我在他背后叫他。
前面的人一颤，慢慢回过头，我看见他眼里满是泪水。
他想站起来，因为坐得太久了，无能为力。我看见他一急，就倒在地上，“行云。”我跑过去。
他抱住我。“小凡，你去哪里了？”
“行云。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呢？”我心疼。
“小凡，不要再走了，不要再离开我了。”他紧紧抱着我，语气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
“嗯”，我拼命忍着泪水，用尽全力抱着他。
“我不喝酒”。行云说，“再也不喝酒。只要你在，我就不喝酒。”他把我的手拉在他脸上。
“你坐在这里，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我不吃”，他把头埋下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好。你先坐下来，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听话。”
厨房，鸡蛋面。
行云狼吞虎咽地吃着。他面前的杯子里，装的忘情水。
“来，把水喝掉。”我拿着杯子递给他。
“嗯。”他看着我，喝掉了这杯忘情水。
我忍着泪，看着他，喝掉了这杯忘情水。
“小凡，我怎么想睡了。”
“想睡就睡，我陪你。”
“好。”
我看着行云，印着他的眉，眼，鼻，唇。
“行云，从此以后，你的记忆中不会再有我了。你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为什么，我会流这么多眼泪。
弯下腰，在他唇上一吻，在他的唇边，留下了我的泪。
我离开了行云的梦境。
————·————·————·————
“以后，请你多多照顾行云了。”我对着子华，“他快醒了。”
“我们走吧。”
“小凡，你为什么不留……”
“不可能的。”我的眼中，有着对行云无限的留念，还有强忍着的泪水。
黑衣人转身，我跟在后面。
身后子华在大呼。“小凡，你听我说。”
“小凡？”是行云的声音。
我转回身。
“行云，你醒了？”
“子华？”
“是啊，是我。”
“我刚刚听见你在叫小凡，小凡是谁啊？”
“为什么听见这个名字，我好像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很熟悉又很远？”行云歪着头在那想。
“小凡是我的朋友啦”。
“可是我真的觉得特别熟悉。呵呵，你怎么在我家？唉，我怎么会喝这么酒的”行云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酒瓶子。
“你还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小凡，眼前就出现黄色的，白色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嗯，身体痛死了。走，咱们出去逛逛。”
我的泪流下来，子华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云……我在心里默念着。
跟着黑衣人，离开了这个地方，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眼前出现的迎春花，开得好灿烂。
一千年来，魂魄无依，我一直用着鬼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看世界的风云变幻，看世界的潮起潮落。
没人看见过我，即使我偶尔会从人的身体里穿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这么悠悠荡荡。
我有想不完的心事，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肯走上奈何桥，这么执著在世间。
我看着花开花落，秋尽风凉，一季又一季。
又是春天了。
漫山遍野都绽放着黄色的迎春花。
我突然很有心情给自己扎了个花环，很细心的编着。我像个小孩一样戴在头上满山跑；又拿在手上舞动，像舞着一面迎风的旗。
我突然站住了，因为我几乎撞上了一个男子，我在他对面，他却看不到我。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花环，一个凌空飞舞的花环。我手中的环，掉在了地上。
他却没有一丝惊讶，饶有兴致的捡了起来，两手端平了在那儿看。
我玩兴起，猫着身子将头钻了进去，高度刚刚好，如果有人看得到我，那么看到的应该是一幅算温馨的画面吧。
人定会做如是联想，相爱的恋人，男孩在仔细打量着戴上花环的女孩，女孩面陀如霞，情怯脉脉，美不胜收。在夕阳下，应该会有人会看得陶醉吧。
可惜，没有人看得到我的。
但是，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我自己，看了到一个头戴黄色花环身穿白裙的女子，长发飘飘，衣袂也飘飘，有如人间仙子。
然而，我只看了自己一秒钟，因为，我被融进了那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那么清澈，那么黑，纯净得有如水晶，我被深深地惑住了。
我跟着男孩回家。
我看见他一回家就解开衣服扣子，脱掉鞋子袜子，光着脚趴在地板上看漫画，他还吃薯片，咬得脆脆响。
我看见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台换一个台，他很喜欢看动漫，经常看得咯咯发笑。
我就坐在他旁边，我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我。
第二天，他要上班，我看见他穿衣装打领袋穿袜子打鞋油，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提着公文包一副精英样。对每个认识的人微笑，谦和有礼；在办公室里认真阅着公文，神情专注；和客户谈判针锋相，详尽为公司利益考虑。
我听见有人叫他行云，于是我便知道了他的名字是行云。
看见了上级对他的欣赏，下级对他的尊重。
晚上他有个朋友来拜访，两个男人相互开着玩笑。
“行云，你该找个老婆了，冬天至少还可以取取暖。”
行云只是笑笑，说：“子华，你冬天可以从老婆身上汲取多少温暖呢，爱她，就要给她温暖。”说着话时，眼中却带着哀伤。
子华看着他，摇着头，“你还没忘记清雅啊？”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无所谓的忘记不忘记了。”
“你们公司那么多女孩子暗恋你，从中挑个好的呗。”
行云却只是笑笑，不再说话了。
两个男人喝着啤酒，都不再说话了。
我记住了清雅这个名字。
我在他家里住了十天了，我每天都跟着他上班下班，和他一起看电视，只不过他在看电视，我在看他，有时候我在对面看着他，他却透过我在看电视。
我知道他喜欢光着脚，知道他穿42码的衬衣41码的鞋，知道他爱吃薯片喝啤酒，知道他爱看动漫，知道他睡觉喜欢趴着睡。
我还知道，他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名字叫做清雅。在子华来的那天晚上，我听见他在梦中叫过她。
有的时候，我会试着去抱他，我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身体，我会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有的时候，我也会偎进他的怀里。我很希望他可以感受到我。但是，他离我这么近，却又遥不可及。
下雨了，今天晚上子华又来了。
他带来了许多啤酒，两个男人就这么默默无言对着喝啤酒。
只是闷喝着，没有谁出声。
静寂。
我就坐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两个，我很想说，不要喝了，但是他们谁也听不见。即使听得见，我想也没有人会去做。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云，我鄙视你，为了一个女人，你封闭了两年，她已经不在了，你懂不懂，知不知道？”子华眼红红的，手里攥着杯子。
行了喘着气，伸手就攥住了子华的衣领：“你呢，你自己好得了哪里去？你不也一样？”
“你懂什么，清雅她从来就爱你啊，她的眼里，哪曾有过我的存在？”
子华说着，一伸手也抓住了行云的衣领。
“你这混蛋，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她离开！”子华一挥手，拳头就落在了行云的鼻上，行云也抡起拳就回了过去。两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瓶子杯子摔了一地，我在旁边束手无策。
累了，两人都靠着沙发的一角，仍旧相互对视着，却都又忍不住笑了，伸手抱住对方：“好兄弟，兄弟”，拍着彼此的肩膀，眼中都有泪光。
子华走了。
满屋子狼籍。
子华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我看见里面都是影集。
我和他一起看。
“清雅在青山”，“清雅20岁”，“清雅……”
所有的影集，一个女子，清雅。
让一个男人如此念念不忘。清雅，有个男人对你情深若此，你怎么舍得离开？
照片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是，为什么我会心痛。
我听见行去在喃喃说着说。
“雅雅，整整两年了，”行云叹了口气，“今天，你在哪里？”
原来，今天是清雅的祭日。
第二天，他没有起来上班。
我摸他的额头，在发烧。
我去拧了湿毛巾，不停地换给他。
蓦地，他睁开眼睛。
“你是谁？”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眼的对上我的眼，又问道：“你是谁？”
于是我就另换了条毛巾给他。“我是小凡，你睡觉。”
“噢。”他乖乖闭上眼。
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天。
行云醒了，我知道他在我身后。
回头，看到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小凡？”“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好多天了，只是，你看不见我而己。”
行云不可置否，耸了耸肩。
“我看不到你？”话中倒满是狐疑。
我从窗台上蹦了下来，拉着他，把另外一只手臂伸给他。
“来，掐我试试看。”
“干什么？”“不要问，掐就知道了。”
他犹豫着伸出手，掐住了我。
这下轮到我不相信了，因为，被他掐住的地方，凹了下去。
“有什么不同的？”
我恍恍惚惚的，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我在想，他为什么突然能看到我了。
为什么我突然好像变成了实体。
太不可思议。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我家里？”他又问道。
“啊？噢，我那天就跟你回家了。”
“那天？哪天？”
“就是你在山上的那一天，那个花环是我的，你带它回来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
“你是说，你是那个花环？”
“我应该怎么样跟你说呢？”我想了想，把他拉到镜子前，“看，你看不看得到我？”
“看得到啊？怎么了”他越来越迷惑。
我放弃了，我不想去想了。
“我是一个鬼。” “嗯。” “我真的是一个鬼。”
“你信不信？”
“信，我睡觉去了。你回家吧。”
“我是鬼，没有家的。”
“那你睡沙发吧，我先睡觉去了。”
我知道他不相信。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能够看到我，也不明白看到我了为什么也不觉得特别奇怪。
我现在不能跟着他去上班了。
我就在家里，做家务，看动漫，然后，晚上做好饭等他回来吃。
行云不再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会按时回来吃晚饭，会及时补充家里所需，只是，他不常和我说话，回家后，要么打动漫，要么看动漫。
我很好，因为，看着他，我就很满足。
这样一直持续子华下一次到来。
那天我们正在吃饭，子华突然到访。
他一进门就嚷道：“好香啊！嗯，我要吃饭。”
等进了餐厅，他又嚷：“行云，行云，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啊？”他看着，好像还在咽口水。
行云摇摇头，拿碗盛了点饭给他：“小凡做的。”
“噢”，他接过碗，忙着往嘴里塞菜，“小凡在哪里啊？咦，我好像不认识？”他又塞了一口菜。“噢，我明白了，你小子，快说，美女藏在哪呢？”他边说，还在东张西望。
“美女，你在哪呢？”
行云笑着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发什么疯？不就在你旁边坐着。”
子华又塞了一嘴菜，含糊不清地说：“哪呢？我说你藏起来做什么？让我看一眼又不会损失什么。小气巴拉的。藏桌子下面吗？没有啊。在哪呢？”
行云失笑。“她就在你旁边坐着，看不到啊？”
子华夸张地张大嘴：“唉呀，你是说旁边这位大美女啊，果然是美女啊，美女啊。来，抱抱。”他边说边向我这边挥着手，做出拥抱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子华看不到我，因为他的眼睛，焦距不在我这里。
我看见行云的笑容消失了，因为，他看见，子华的手臂穿过了我的身体。
子华突然收紧他的手臂，现在他的人有半身在我身体里面，我没动，我只是静静看着行云。
“哎哟，美女消失了，去哪了？去哪了？我说你小子，到底人在哪里啊，你不说，我可找去了。是不好意思啊？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总会知道的。”
行云也在看着我，像是在思考。
突然，他也笑了。
他起来拉着子华坐好。
“看着啊？这么大个美女你都看不见。悲哀啊悲哀！”
他的手描着我的眉，“看见没，这是眉毛，眼睛，鼻子，嘴。你没眼福喽。”
他又拍着我的肩磅，“她就坐在这里，你看不见，真是可惜。”
他边说，我还看见了他眼里的促狭。
子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行云，哈哈，我还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演戏的天份呃。哈哈，简直太精彩了。”他捧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行云看着他，又看了我，也跟着笑了，“好了，吃饭吧。”
子华走了。
行云关上门，然后背靠着门看着我。
“你说，你真的是那天跟着我回家的？”
我点点头。
“然后，你一直都在我家里？”
我再点点头。
行云吸了口气，大步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
他伸出手，停在我的头上，然后经过我的额头，眼睛，鼻子，突然，一甩手，回头就走进房间，“睡吧！”
我睡觉的时间其实很少。
今夜又是。
我听见行云的房间门开了，赶快闭上眼睛假寐。
他在我身前站住了，慢慢俯下身。
我感觉得到他的头，就在我上方。
他的手，在我脸上。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熟悉呢？”他喃喃地，“小凡，小凡？”
他收回手，唇印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感觉得到额头在发烧，我是鬼啊，怎么会有发热的感觉呢？
“我喜欢你，小凡。”行云又说。
我知道，他的眼睛肯定盯着我，因为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一波接一波。
他站起身，我听见他回了房间。
睁开眼，发热的感觉仍然存在。
“我喜欢你，小凡。”话音一遍又一遍。
周末。
一大早，我就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天。自从跟行云回来后，我还没有走出过这个家，因为我是个路痴，我担心，一出去，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想出去走走吗？”行云在我身后站定。
“你要带我出去吗？”我一下雀跃起来，继而又沮丧，“不行，会很麻烦的。”
“没事，来，我们出去走走，顺便买些东西回来，你，总不能老穿一件衣服吧？”
我笑了，其实衣服对我来讲有多大意义呢？
只是行云，站在我面前好像看得痴了。
行云，你忘得了清雅么？我在心里低叹。
我们没有走多远，附近有个大百货公司，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行云挑了几件衣服给我。我们又买了一些其它的，就往回走了。来和去都很沉默。
他在想，我也在想。
前面有个骑机车的人，行云避开了，我没避。
机车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看见行云手里提的东西落了一地。
回到家，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突然被他拥进怀里。他很使劲地搂着我，又突然推开我，两手扶着我的肩膀：“你有没事，有没事？”
“我怎么会有事呢，傻！”
为什么我的眼睛会有雾气，我不应该再有泪水的啊。
行云看着我，“小凡，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不管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肩窝。
是什么样的感觉啊，涨得满满的喜悦？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因为他是人，我是鬼，人鬼殊途啊。
我相信行云也明白，因为，我看得出，他非常珍惜眼前。
他下班后一定会准时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餐，然后和我一起出去散散步，再然后我就陪他打动漫，看动漫。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很轻松，很惬意。
我可以窝在他怀里和他说话，这是我多久来的愿望啊，现在真的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我应该开心，只是，我不知道，我能这样多久呢？
每当我觉得悲伤，行云就会抱着我，他不会说什么话来安慰我，他的怀抱，就是最好最有力的安慰。
他在子华家，我也在。他现在去哪里都会带着我。而我，也希望能够和他在一起。
子华说：“行云，你怎么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
行云的精神不好吗，我怎么没有觉察出来。
行云说：“不好吗，没有啊，对了，我最近学会一些小魔法，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魔法啊，你还会什么魔法，真的是，我不信。”
“不信啊，那你就看好了啊。”
我明白。
“子华，你就坐那儿别动，你告诉我，你想喝什么？”
“我喝啤酒。在冰箱里。怎么样，用你的魔法拿出来给我。”
“你看着啊。”行云装模作样地，两手划一，左手指着冰箱，右手握成杯状，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笑了，盈盈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打开了门，回头看见子华的眼睛和嘴都成了O型，我摇了摇头，从中拿出罐啤酒，然后，拿着它一步一步走近行云，把啤酒放进了他的手中。
“怎么样，厉害吧！”
“天哪，行云，你怎么做到的？”
“呵呵，这个嘛，秘密。”
“你说不说，说不说？”子华跳过来，就呵行云的胳肢窝，行云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说：“行啦，行啦，你住手，我说啦。”
“哼，快说，本公子也要学。”
“很简单，你学着我的样子，念‘我最佩服行云，我最佩服行云’就行了。”行云又向我眨眨眼。
“行吗？”子华看着自己的双手。
“行啦，不行你试试。”
子华摆出行云刚刚那副架式，口中嚷道：“我最佩服行云，我最佩服行云……”
我看着一旁的行云，正拼命忍着闷笑。于是，我又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放在了子华手里。
“唉呀。”行云一个凌空后翻，“真的行耶！哈哈，特异功能。”
“对对，特异功能，我说兄弟，你把我叫来，让我吃什么的，我肚子可饿了。”
“是是是，我都忘了，看你精神这么差，咱们出去吃吧，还可以顺便泡泡吧，都好久没去了。”
子华说着，就拉着行云向外走。
格调酒吧。
他们选了一张靠墙的的桌坐下，行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公文包。我知道，那是为我留的椅子。
子华伸手叫了一打啤酒，然后两个人开始划拳。
经常会有酒吧的侍应小姐过来，陪着他们喝一两杯。
时间在慢慢走。
这两个男人的感情真是不一般。
只不过，行云的酒量是不能和子华相比的。
不过，子华也只比他强一点点了。
两个在那里争论着是一个指头还是两个指头的问题。行云突然向我望来：“小凡。”
“小凡？”子华摇着脑袋，“好像听说过的，想不起来了。”
我蹲在行云的身边，握着他的手。
“小凡，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行云说。
“哈，你喜欢小凡啊？好啊！”子华仍旧握着酒瓶子，在一旁嚷着。
“小凡……”行云的语音突然哽咽了。他把脸埋进了我的手心。
“行云，你怎么了，哭什么啊？”子华伸过一只手来拉着他。
我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在一旁握着他的手。
他和子华继续喝酒。
家。
行云晚上喝了很多酒，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
我躺在他旁边看着他。
“小凡，不要走。”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天天过，我的悲伤越来越重。
我起身，还是来到阳台，坐在窗上看星星。
“离开他吧。”有个声音突然对我说。
我看看四周。
“离开他吧，这样会害了他。”
“你是谁？”
“你这样呆在他身边，迟早都会害他的。”
“为什么？”
“人和鬼，始终都是没有结果的。我言尽于此了，你好自为之，你在世上已经存在了千年，鬼界的律法你是清楚的，铸成大错，你会万动不复。”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声音回答我了。
我在黑暗中看着行云，这个让我如此眷念的男人。我描着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唇。
行云，难道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你而去吗。
早上行云醒来时，我还在想着心事。冷不丁正对上了他的眼。
当初，我就是被这双眼睛惑住的。
而今，我还是受这双眼睛所惑。
我看见他在舔嘴唇。我还是看着他。
他的唇终于印了上来，这是他第一次吻我的唇。
像微风拂过脸庞，像花香开在心间，我喜欢。
躺在他的怀中，他的下额抵着我的头，他的双手抱着我的手。
行云从来不问我的过去，但是我知道，他现在非常在乎我，非常在乎。
我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讲点你的事情给我听好不好？”
“嗯？”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自己的。”
“在我还看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观察我很久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就想听你说说嘛。”
“想听什么呢？”
他抱紧我，又吻了我一下。
“你愿不愿和我说说清雅？”我的眼睛对上他。
他笑了。
“傻瓜，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我和清雅，还有子华，是大学同学，清雅很聪明，很善解人意，很受人喜欢，我和子华都很喜欢他。可能是红颜薄命吧，清雅24岁那年，遇上车祸。”
他又看着我。
“完了？”
“嗯。”
“好老套的故事。”我缩了缩鼻子。
“你现在还想她吗？”
“想，但是她已经不在了。现在我对她，是疼多过了爱了。”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呵呵，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他的表情很是促狭。我拿起一旁的枕头，就蒙上他的脸。
他一边捉着我的手，一边说，“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幸好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抱紧了我，又吻了我一下。
“那天我发烧的时候，看见你，好像天使呢，不过当时是看不清楚，看见你一袭白裙，长发及地的，哎哟”，我伸手掐了他一下，他笑着收紧了我的手，“又听见你叫小凡，呵呵，我听成了下凡，呵呵。”
“小凡，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看见你，觉得很平静，很……我也形容不上来，反正，就是很舒服。我也形容不出来。”
行云拨了拨我的头发。
“你知道吗，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非常非常的平静，仿佛这种感觉，我是说我等已经很久了，反正，唉，也不知道怎样说。”
“我现在不想别的人，不想别的事，不想……”
我紧紧抱住了他。
“小凡，你明白吗？”
“我一直希望有这种很平静的幸福。”
行云开始吻我，细雨似的落在我的额头，眼睛，鼻子，脖子，肩……
我气喘吁吁，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吻他。
我听见行云也在喘气，“小凡……”
“不可以，行云，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不可以……”
“吻我，小凡，闭上眼睛，吻我……”
“行云……不可以，行云……”
我放弃了挣扎，既然离那天已经不远了，那就让我们都好好放纵一回吧。
我闭上眼睛，紧紧抱着他，准备承受他的激情。
“小凡，我好爱你。”行云抱紧我，捋着我脸颊上的发丝。
“我也爱你。”
行云睡了。
我睡不着。
我在想，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的。
“你当然是错了，你不听劝告，会自尝其果的。”
“你是谁？”我在心里问。
“不要问我是谁，情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越爱他，就会越害他。”
“为什么呢？我只想在他身边陪着，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都没有，为什么连这个都做不到？”
“情海无边，回头是岸，是祸是福，全凭一念。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哭了。
行云，难道，我这么爱你，到头来，真会害你吗？
“行云，我说你，怎么精神越来越差了？”
我们再见子华，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越来越近的离别，让我贪恋起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子华啃着冰，围着行云打转。
“你看什么看？吃你的东西吧。”
“不如，等下我们去打电玩拉，都好久没玩了。”
“不去了，下次啦。”
“你最喜欢玩的呃，怎么不去，去啦。”子华不停地说着。
行云望着我，我点点头。
米其电玩游戏中心。
好吵，灯光摇曳，五彩缤纷。
我突然觉得不安。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还有一丝恐惧。
我跟在行云后面，拉着他的衣角。
行云看了看子华，他正玩得兴高采列的。
“怎么了？”
“我们回去吧。”
“好，我去和子华说一声。”他牵着我的手。
前面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睡。
“先生，要算一卦吗？”
“不用了。”
“先生，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太好，听我……”
“不必了，谢谢，行云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
我看着那位相士，他的面容很模糊，看不很清楚。只看得到他嘴唇歙动。
我听得到，他说的是：“离开他，离开他。”
行云拉着我向子华的方向走。
我又回过头去看那个相士。
后面就只有狂欢的人，没有相士。
但是我却听到：“你必须离开他，必须离开他。”声音一直响在我耳边。
我头痛。
我感觉自己被吸进了一个白色光圈。光圈搅得越来越厉害，我的身体像的洗衣筒里旋转一样。
我抱住头。
“小凡？”
我睁开眼，正对上行云关切的眼光。
“我没事，我们走吧。”
“嗯”
这时才发现周围聚了许多好奇的人，我又忘了，除了行云，别人是看不见我的。
“我们走吧，我没事。”我拉着行云，走出了电玩中心。
街上还有许多人，行云拉着我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
我看到了那个相士。每个路灯下，都站着他。虽然形貌不同，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
还有，每每有人和我擦肩而过，我都听得到那个声音：“离开他！离开他！”
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难道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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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抱住了行云，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我真的不能控制我的眼泪。
行云感应到我的不安，托着我的脸，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摇头，这些，又怎么能告诉他？
行云抱着我，像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一般，用最激情的动作告诉我，他爱我。
我热烈地回应着他，想要把他，他的容颜，他的怀抱，他的眼，他的唇，他的一切，都刻进我的心底。
好让我即使没有他，还有属于他的回忆。
我知道，一切都要到头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离别，是说来就来。
一夜欢爱。
天快亮了，行云握着我的手，还在熟睡中。
“我警告过你，离开他的。”
我望着外面。
窗子里渐渐溶进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手拿长笛的人。
“我警告过你的。”
他长笛一挥，左手一挥，我飘起来被他扣住了左腕。长笛抵在我的心口。
我不由自主地叫：“行云……”
“你是谁？”行云大为震惊。
黑衣人不说话，将笛子拢入袖中，仍捏着我的手腕，向外走。
“你是谁，放了她。”行云跑过来，拉住我另外一只手，想将我挡在身后。
黑衣人袍袖一挥，行云再也接近不了我。
“小凡……”，我看着行云，他一遍一遍想要冲破结界，从房间这头冲到那头，我们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小凡……”
“求求你，让我再和他说一句话，就一句。”
“求求你……”
黑衣人看着我，袍袖一挥，同时松开了手。
“小凡，小凡，怎么回事？”
行云冲上来，擦着我脸上的泪水。
“行云，对不起，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我，……”
“该走了！”
“行云，你保重。……”
我再次被黑衣人扣住，被他带着向外走。
行云追了上来，这一次，没有结界。
黑衣人的长笛突然指向行云的眉心。
“小凡……”我看见他状若疯狂地拉着黑衣人，“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行云，”我试着再次碰触他，却跟他重合了。
“小凡……小凡……”行云大叫。
他再也看不见我，听不到我了。
————·————·————·————
黑衣人带着我到顶楼，松开了我的手。
下面的街上，行云打着赤脚，拉着每一个过往的人问：“有没有见到小凡，你有没有见到小凡？”
我在上面泪如雨下。
“我警告过你，早点离开他，人和鬼是不能在一起的。”
“人界是人界，鬼界是鬼界，人属阳，鬼属阴，你和他在一起，他最后的下场，就是被鬼的阴带走所有的阳，你明白吗？”
“一开始，为什么不强行带开我，为什么要到现在。”我看着下面的行云，真是心痛如刀割。
“你们有一段情缘未了。现在，你触了戒律……”
“情缘未了……，你知道被生生扼断感情有多痛苦吗，我情愿不要这种情缘。”我擦干眼泪。
楼下的行云，仍疯狂地问着路人。
“走吧，你应该进入新一轮的轮回了。”
“如果我不去，你们是不是会让我魂飞魄散。”
黑衣人没说话。
“那好吧，他现在看不见我，让我在他身边再呆一天。哪怕是魂飞魄散。”我很坚定。
黑衣人看了我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我飞到下面，想要拉住行云，但是，我只能穿越他，再也不能感受他了。我只能跟在他后面。
夜深了，行云提着酒瓶，踉跄着走在街上，拖着他长长的影子。不断打着酒嗝，不断叫着小凡。
我跟在他后面，不住掉眼泪。
“回家啊，行云。”我蹲在他旁边。但是，我也知道，他听不到的。
街上，行云烂醉如泥。
“风先生？”是小区的保安，看来刚交班。
他站起来看着四周，把行云背了起来。
我陪着他在值班室过了一夜。
天亮了，行云醒了。他向保安说了谢谢，回家了。
继续喝酒，继续叫小凡。
子华来了。
因为行云今天没上班，因为他打过许多电话都没反应。
他把行云拖去冲凉水。
“怎么回事？”
“你看见小凡了吗？”
“小凡，小凡是谁，我在问你，你在干什么？”
“你是子华，小凡……”
“谁是小凡，你今天在做什么？”
“子华，我如果告诉你，我在和一个鬼恋爱，你相信吗？”行云开始掉泪。“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来，你起来，去坐在沙发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
“你是说，你爱上了一个鬼，就是你说的小凡？她现在，被带走了？”
“是的，她被带走了。”行云又提起酒瓶。
“你相信我吗？”
“相信，不要喝了。”子华去夺他的瓶。
“让我喝吧，你不会明白的。”行云的眼里，有着很重很重的悲哀。
“行云，来，我们喝酒。”子华也拎着瓶子也过来了。
行云说：“那次你来我家吃饭，小凡就坐在你旁边。”他走进餐厅，指着一把椅子说，“就是坐在这里。”
“那一次你拿我家，我说我会法术“，行云摇了摇头，其实是小凡……”
“小凡做的饭很好吃，你吃过了……”
行云提着啤酒瓶子，绕着屋子走，告诉子华，我曾在这沙发上坐过，趴在地上打过动漫……
他告诉子华，我……
他却不知道，我一直都跟在他后面。
“来来，咱们喝酒，……”
行云在倒酒，一杯一杯地倒。
“你说，小凡现在会在哪里呢？”
行云很快就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行云，能不能消去你对我的记忆呢？
对，我要消去你有关我的一切记忆。
“小凡？嘻……”子华举着酒瓶，看来离醉也不远了。
“该走了。”拿着笛子的黑袍人又出现了。
“你是谁？”子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问。
黑衣人一挥手，子华就倒了下去。
我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面对着黑衣人。
“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黑衣人不语。
“帮我除去他的记忆。”我开始落泪。
黑衣人还是不语。
半晌。
“这个要你自己去做的。”
我一颤。“怎么做？”
黑衣人再次沉默。
“这有一瓶忘情水，你进入他的梦境，让他喝下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咬着牙接过瓶子。
“帮我打开他的天眼吧。”我指着子华说。走到他跟前蹲下。
黑衣人也照做了。
“你又是谁？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头痛死了。”子华僵着身体爬起来，揉着头。
“我是小凡。”
“你是小凡？”他睁大眼睛，从头到脚打量着我，伸过手来想要触触我，却又停住了。
“是的。”
“你是小凡。”他回过头去看着沙发上沉睡的行云。“那他……”
“我知道，我现在来，要消除他的记忆，以后，就多麻烦你了。”
“开始吧”，我对着黑衣人说。
悠悠的笛声响起来。
我是在哪里，这是山，有漫山的迎春花，好像是春天，前面，有个男子。行云。
我跟着他回家，看着他平时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笑，看着他手忙脚乱脱掉鞋袜，忙着去看准点播放的动漫。
他发烧了，有个人在照顾她，对了，那个女子是我。
我们一起看动漫，一起打动漫，一起，……
他抱着我在看电视，我们一起在厨房……
快乐的日子。
然后，我消失了，行云疯狂在街上找，他跪在街中心大呼。
再然后，提着酒瓶倒酒，口中喃喃念着我的名字。
一幕一幕。
“行云？”我在他背后叫他。
前面的人一颤，慢慢回过头，我看见他眼里满是泪水。
他想站起来，因为坐得太久了，无能为力。我看见他一急，就倒在地上，“行云。”我跑过去。
他抱住我。“小凡，你去哪里了？”
“行云。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呢？”我心疼。
“小凡，不要再走了，不要再离开我了。”他紧紧抱着我，语气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
“嗯”，我拼命忍着泪水，用尽全力抱着他。
“我不喝酒”。行云说，“再也不喝酒。只要你在，我就不喝酒。”他把我的手拉在他脸上。
“你坐在这里，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我不吃”，他把头埋下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好。你先坐下来，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听话。”
厨房，鸡蛋面。
行云狼吞虎咽地吃着。他面前的杯子里，装的忘情水。
“来，把水喝掉。”我拿着杯子递给他。
“嗯。”他看着我，喝掉了这杯忘情水。
我忍着泪，看着他，喝掉了这杯忘情水。
“小凡，我怎么想睡了。”
“想睡就睡，我陪你。”
“好。”
我看着行云，印着他的眉，眼，鼻，唇。
“行云，从此以后，你的记忆中不会再有我了。你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为什么，我会流这么多眼泪。
弯下腰，在他唇上一吻，在他的唇边，留下了我的泪。
我离开了行云的梦境。
“以后，请你多多照顾行云了。”我对着子华，“他快醒了。”
“我们走吧。”
“小凡，你为什么不留……”
“不可能的。”我的眼中，有着对行云无限的留念，还有强忍着的泪水。
黑衣人转身，我跟在后面。
身后子华在大呼。“小凡，你听我说。”
“小凡？”是行云的声音。
我转回身。
“行云，你醒了？”
“子华？”
“是啊，是我。”
“我刚刚听见你在叫小凡，小凡是谁啊？”
“为什么听见这个名字，我好像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很熟悉又很远？”行云歪着头在那想。
“小凡是我的朋友啦”。
“可是我真的觉得特别熟悉。呵呵，你怎么在我家？唉，我怎么会喝这么酒的”行云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酒瓶子。
“你还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小凡，眼前就出现黄色的，白色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嗯，身体痛死了。走，咱们出去逛逛。”
我的泪流下来，子华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跟着黑衣人，离开了这个地方，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眼前出现的迎春花，开得好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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