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

小时候，我家楼下种了两排和我一般大小的树。树不太高，刚好够调皮的我爬到树干上表演“倒挂金勾”。当世界反过来的时候，其实外表得意的我内心里却恐慌着，许是树散发的幽香才让我宁静下来，不至于松脚掉下去。那常常被我攀爬的一截磨得很光滑，太阳一照还镜子似的反光。可树没有因此而倒下，反到越发精神地茁壮生长着。这像极小时候倔强的我。就在这树下，与男孩子打弹弓玩军事游戏时，嘴唇被一粒“子弹”打肿之后，还率领着我的“部下”大声吆喝：“是好汉的就站出来！不要放冷枪！”虽然回家之后狠狠地哭了一场，但那样的记忆却仍然是甜蜜而温馨的。

读中学的时候，教室的窗外有一棵枝叶散得很开的树。她长得有些矮，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喜爱。因为没人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所以我的心里一直叫她“芙蓉”。我常常独坐在树下，想象着她开花的模样。每当那样想的时候，就会想象自己也是那样的一棵树，等待开花的树。我在那树下写日记、念诗，听那个很会唱歌的男孩唱那首“找一个字代替”。那时候的我，梦是彩色的，即便是流出的泪，也会在脸上开花。

当我离家出外读书之后再回家时，楼下的树已经很高大并且枝繁叶茂了。我必须仰视，才能模糊地看见一丁点童年伙伴的痕迹。她不再是我的童年玩伴了，她已经是能独自撑起一方晴空的大树了。我在窗前欣赏着她黄绿的眉眼在苍翠间闪动，灵动而轻盈。看着她悠闲地飘落片片黄叶，我会想象自己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雪白的长裙，赤脚走在松软的黄叶上，低吟或者浅唱。我也会伫立在窗前，看雨敲打她的叶子，和她分享我快乐或者忧伤的心事。

匆匆走过许多的日子后，好象忽地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走向何方。在今天这样一个清晨，我例外地早起，走在路上，却忽然闻到阵阵清香。空气中竟然有这样甜蜜的滋味！我的心猛然跳动了，好象好些年以来难得的清晰地跳动。我用欣喜的目光搜寻似乎陌生却透着熟悉的味道，想要知道这香味自何处散发。然而看见的却是满眼极其普通、极其平常的女贞！这在我的窗外站立多年，在我行走无数次的路旁，常年绿着而我却视而不见的女贞！也许她的香已溢满了我的整个世界，也许她的香已替我换来无数个甜蜜的梦境……而我，却一直漠视着。　　　　　　　　　　　　　　　　　

今天，这香终于充盈在我的心中。

05．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