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我的童年记忆之六

    我的小学是在我的家乡——田心学校读的。

    那是在一九七一年二月，人民的生活还是比较困难的，在我们农村就更困难了。好在学费只要几块钱，如果困难的话，还可以分期付款。

    虽然我爸爸是教师，但他那四十多元钱的工资，也经不起花的。记得爸爸每次回来总要买一点糖果给我们兄弟姐妹们吃，我们有糖果吃可高兴了，要知道在那时能吃到零食是莫大的幸福。

    我读书读得早，还没有满六岁就开始读书了。为什么呢？还是因为爸爸的同事们，他们喜欢来我们家玩，每次来都要教我认几个字，久而久之我就能认不少字了。一次，他们带我去他们学校玩，在路上要我认标语（那时农村路边到处是石灰刷的标语），居然被我全认出来了，于是他们极力怂恿我爸爸送我去读书，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读书生涯。

    我读书的成绩很好，老师就要我当了学习委员，还安排了一个女孩子和我同桌。那个女孩子长得还可以，算是班花吧，成绩不怎么样，可家里开了一个代销店，经济情况还可以。要知道那时在农村开一个小代销店，家庭经济条件是比较好的。每次，当我写作业缺少文具纸张等东西时，她总能及时给我送上铅笔、橡皮、草稿纸之类的文具。因此，每次她碰到不会做的题目时，我也会及时教她做，以感谢她对我的帮助。也许是她有依赖思想，也许是漂亮女孩子特有的现象，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读书，也许她的心思不在书上，也许是那时的学习风气并不好的缘故，她的成绩怎么都上不来，每次考试都要抄我的。

    我这个人的心肠太软了，每次考试都让她抄。老师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那时考试成绩不是最主要的，上中学、大学都是靠推荐的。我的考试成绩太好了，老师都叫我是“五分加绵羊”，这是那时的称呼，现在的人是听不懂的，意思是成绩满分又温顺的绵羊。这也是相对于当时 “交白卷英雄”的张铁生来说的。有一次，期末考试，她又照例抄我的答卷，不料想她把题目也抄错了，答案却还是抄我的。到考试成绩出来时，我是100分，她是80分。她就去找老师理论：我的答案和陈涛的是一样的，我为什么只有80分呢？老师就告诉她：你的答案和陈涛的一样是不错，但是你的题目不是和他的一样啊，你仔细看看，连题目都抄错了。那次，她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自那次以后，她抄起作业来更仔细了，生怕抄错了一个字。

    一九七六年，我上初中了，离开了那个我读了五年半小学的学校——田心学校，也离开了和我五年同桌的同学，到公社中学去读书了。一九七八年，我离开我们公社中学，到县里的中学去读高中了。一九八○年，我又离开我们县中学，去了省城读大学。

    在这几年间，我学习繁忙，回家乡的时间也少，即使是回家了也呆不了几天，所以也没有见到过我的小学同桌。一直到了二○○○年，有一次回老家，我在村口汽车站碰到了她——小学同桌。岁月的风霜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记忆，她还是那么漂亮，但是明显已有了些许忧郁。从聊天中得知，她读完初中就没有再读书了，已为人妻为人母，找了一个当地的农民结了婚，老公在外面打工维持家庭，生活过得并不如意。我只有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来安慰她。

    后来，我自己想想，小时候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要是那时我不让她抄我的作业，靠她自己动脑筋去做作业，会怎么样呢？可惜，历史没有假设。

    年龄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长大，我们的一些记忆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流失。但是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有那么几个镜头，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提醒着我，不要做错事，不要做傻事，不要做蠢事。

    愿我的小学同桌，生活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