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菊花香

    阴历11月份的西北高原到处光秃秃一片，到处树叶凋零，草木皆枯，大地上了无生机。记得当我第一进入昭陵中学时，发现一个令我惊讶的现象：这个看起来破旧的学校里，几乎每个老师的宿舍里都养着几盆菊花，在温室内怒放着，散发着芳香！我的心里顿时变得舒畅起来，就象荒漠里的甘泉，滋养着饥渴的生命。从这一个细节，我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学校，是一个追求上进的氛围。它间接地反映出老师们很好的心态，虽然贫穷，条件艰苦，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对美的向往和渴望。后来的一系列事实恰好验证了我的预感。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麦苗绿了，金黄色的菜花漫山遍野地盛开在山坡上，沉睡了一个冬天的的黄土高原也呈现出绿的生机。这个时候，我们的校园是一个鲜花的世界，花种算不上名贵，西北高原上应有的花种都包含了。我仍记得大概有：月季花，玫瑰花，美人蕉等。在学校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大花园，五颜六色的鲜花随风摇曳，好像在欢迎每一个走进校园的来客。两边每个教室的前面也点缀着一些小型的花圃，学生在教室里都能嗅到那扑鼻的花香。还有操场周围和学校的蔬菜基地也穿插地种着鲜花，这在西北的环境里非常少见的。这一切都要归公校长的苦心和一个教绘画的赵老师的功劳。潘校长为了营造一种充满温馨诗意而又积极向上的气氛，从少的可怜的教学经费里拿出钱去买了很多花种。刚好教绘画的赵老师是园艺方面的有心人，从选花、育花和布置都由他来负责。没有几年的工夫就把一个毫无生机的农村普通中学布置得到处鲜花盛开，生机勃勃。在那个缺乏绿色生命的黄土高原，像花一样的少年男女在沐浴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心灵上受到了很好的启迪与滋养。

    后来，当我工作生活在南方后，按说这里的花木无论在品种上和持续的时间上要比我们老家好多少倍，但我基本上处于一种熟视无睹的状态，心灵上从来没有受到当年对菊花那种震撼性的冲击，反而埋怨这里的四季没有区别，感受不到自然的变迁。这可能和人的心态、年龄、所处的环境有很大关系。一个人的幸福感不仅仅是你得到的多少有关，更重要的是和你对得到的东西的认可和渴望程度有关。一个饥饿的人对一碗稀饭的渴望感远比一个饱汉对一桌山珍美味的满足感要强几百倍。

    多少年过去了，无论我地处那里，每当春天来临了，我都找机会去田野里去体会一下春天的感觉。可惜的是，那种强烈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再次回到我的心灵里。是我的嗅觉退化了，拟或是我心灵的感觉麻木了？那年寒冷的冬天里，大西北的黄土高原，一个乡村普通中学的教室宿舍里，盛开着几盆美丽的菊花，那美丽动人的颜色涂改了一个莘莘少年的心灵世界，那幽幽的花香荡涤了少年心灵的灰埃，带给他对生活和未来美丽的向往。少年慢慢地长大，乡村的校园已成回忆，只有那神奇的菊花香不会散去，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