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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青梅煮酒 |
白衣书生
最近,总是想起鲁迅。无论基于曾经课本上的学习,还是出于散慢时光里的自我阅读,都颇觉辛辣而有趣。
那时候,让我知道“杂文”一说,便始于此。只不过,他并非一味的杂文家,还写散文与小说。据说,即便诗歌他也是要写的,只不过我似乎并未认真地品咂过,或者印象不深过目就忘了吧!我的这忘,相信他即便在世,即便知晓了这个事,也大不了哈哈一笑转身离去,犯不着来与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计较个半分。
我的父母出生于1932年,鲁迅逝世于1936年。那么,他们便有着长达四年的共世,而且还是在曾经那个被称为“民国”的旧社会。我听过无数次,父亲讲述旧社会的苦,可作为像鲁迅这样心怀良知的文化人,生存环境又是如何的呢?除了些许文字上的佐证,一切都未可知。况且我的阅读,也未必就是那么详尽与周全,一知半解便是常事。
毕竟相隔太远,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理上的距离。只不过,称他一声“前辈”,想来无论如何都是担当得起的。不知道为什么,从课堂上初涉他的文字时起,我就感觉到这个从没见过的人,总是令人亲切。即便后来我离开了校园,依还断断续续地阅读他的或与他相关的文字,借以流连这份情愫。那句不知出自于哪篇文章里的“竹枝似的手指”,就给了我莫大的印象。总记得润土与祥林嫂,记得阿Q、孔乙己和赵四老爷家的狗,更记得那句——“奴才做了主人,是决不肯废去‘老爷’的称呼的,他的摆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还十足,还可笑。”一切都是那么温文尔雅、栩栩如生,令人百般品咂不失意趣。
尽管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可经典就是经典,虽然未必值得去盲从,但有事没事咀嚼一下却也无妨。我就在这种“却也无妨”的境况下,与文字为伍,却也度过无数的光阴。有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早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可是若能以光阴去换金,而且是一寸换一寸,恐怕只有傻子才不去做这样的生意吧?可像这种比喻式的东西,听听就好,若能有个什么恍然大悟醍醐灌顶自然就更好,但要真去具体操作,恐怕就难了。
想起鲁迅,其实就是对一种旧日情怀的重温。无论他亲历过一些怎样的境况,但留下的文字里,总有那么多耐人寻味的氤氲。无论他享有过多少盛誉,但我都只能透过那些墨黑的文字去追溯,譬如他穿的长衫断然不会是绸缎,“竹枝似的手指”上夹着的香烟一定不会是“大前门”的牌子货。有时候遇见有人抽老牌子的香烟,我会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亲切,别人不发我就索上一支,端端地点燃,细细地品味,却也像不知觉间就坠入了一种梵境。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总是这么想,于是就学会了遗忘。除非事关紧要,无论是怎样的青菜萝卜鸡毛蒜皮,都一扫而空吧!若是不腾出地方来,我又用哪儿来装新东西?但凡有过搬家史的人,或许谁都有过这般的体验。即便守旧与恋旧,一切都还是要适可而止。就像纳新,也不可一切不经辨别地照单全收,要是因此生起了病,烧坏了脑子,谁又会来为你买单的呢?我总是怀了这样的担忧,虽然不是谁都能明白。
在我的青少年时代,阅读过大量鲁迅的文字。只不过岁月悠悠,如今尚还记得,或真的记得的,着实不多。虽然书柜里堂而皇之地插着一本大封面的《鲁迅经典大全集》,也曾在枕边放过,到底翻过几页,实在没有印象。甚至我都不记得,是否十多二十年前,经过一家街口上的临时书店时,见那门外的展板上写着按斤卖,便觉有趣,于是就进去挑了三四本,然后过了秤,20元钱一斤,给了钱就走人。
那家临时的书店,是陡然出现的。此前的两三天尚还是家服装店,虽然开在人潮汹涌的闹市,但终究生意不好做,直至最后的关门了事。只不过当时的门面转让倒是手脚快,立刻就有了下家。我不知道这家临时的按斤卖的书店到底开了多久,反正新店开张前去凑热闹的人还是蛮多的,后来是不是再看见我就忘了。
我买过很多书,但也丢失了不少。除却连番搬家造成的损耗,别人借去不还也是常有的事,以至于就连自己都忘却掉了。有一回,搬去一个朋友家闲置的小院寄居,我便在二楼一个房间里的那架陈旧的书柜中,意外地发现明明白白地插着好几本我的书,有的一翻开扉页还有当初某位友人为我写的赠言,大家就一团哄笑,并且就此了事。那年代,大家都穷,喜欢文学是不少青年或浓或淡的逸趣,尤其是我过生日,收到的礼物不少都是书,想来也是一份难得的共识与相知。尽管时光远去,我的这点印象还是有的。
几年前,听说鲁迅的一些文章被撤出了教材,我就一片惘然。虽然传闻不少,但都不敢确信。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我也没有去向任何一个教师或学生明明白白地求证。毕竟像编教材那样的一类事,我是完全不懂的,况且也离我得太远,即便内心颇有疑惑,也不过一番闲谈便却了事。我终究得为自己的生存负责,终究得去花更多的精力来缝补生活,不是吗?
我见过很多“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人,什么事仅凭一时的头脑发热,没有更多地去作了解与知悉,就去大肆地谈论与悍然地声讨,我还是觉得挺没趣的。自然,我一向主张独立思考,什么事什么话都得从脑子里过一下,有的还需要去深思熟虑,这样才不至于造成混淆误人子弟,或扰乱了视听。我见过很多喋喋不休和市井八卦的人,大多都甚觉无趣,便不去参与,久而久之,便成了他们眼中难以理喻的奇怪人,甚或形成孤立。我也不过一阵苦笑,路过就路过,途经就途经,后来竟连招呼都懒得去打了。
想起鲁迅,是一场偶然。除却心怀梦想的青少年时期,我后来连番的阅读,主要还是其他的作品。通过这些“其他的”阅读,我便了解了不少风格迥异的风景。小说也好,诗歌也好,散文也罢,偶而还去读读评论,便让那一路而来的光阴,不至于闲淡得发疯。人终究是被日子推动着走的,无论你急躁还是懒散,都是无妨的,也无济于事。
忽然想起那篇《药》,想起华老栓,还有那个红眼睛阿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