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如真似幻的人生里
(2020-11-10 22:3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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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分类： 行云流水 |
白衣书生
曾经我多少次，不禁这样想：莫非生活，就是这样日出而又日落，天亮而又天黑，一辈子？
那时候，我的幽居的确已经达到了极致。如今想来，我都无法想象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人，可以三天不出门，也没人可说话，唯一能够陪伴我的就是一台电脑。电脑几乎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我几乎就没几个时候离开过。它几乎承载了我所有的欢喜，所有的野心，和所有的向往。
记得我还刻意地把自己关在江边的一座小院里，闭关十日。即便朋友给我捎东西来，大米、面条和香烟，话都不用说，铁锁都不用开，从院门的宽缝隙里只管递进来，然后转身就走掉。可谁又知道，他才是那小院的主人，而我只是客居。就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三五几个，但凭我的一句话，就齐刷刷地在晚上十点钟，骑上一群自行车就跑掉了。那时候，还真教人怀念，朋友间都是铮铮的，不掺半点假水，更没人敢糊弄谁。不少时候，我都非常怀念那个年代，那些往昔岁月。
我把自己关成困兽，再从困兽中缓解过来，然后就像真的看破了红尘。我甚至想，就那样子生活吧！可我若不出去挣钱，每个月的生活费从哪儿来，况且还有烟钱和酒钱。有人说庙子，我说那是两回事。我是要隐居，而不是出家。我是要修缮完整自己，而不是去受人指使和差遣。想来想去，想去想来，短短的十天，就让我把一整个儿的人生，人生的无尽苍茫，给看了一个透。于是到了期满日的下午五点，朋友们一大伙欢天喜地的跑来迎我出关，结果在院门外喊了大半天都不见响动，还以为我怎么了，便急慌慌地翻了院墙进去，再从对角的院墙翻到楼上的阳台，门一推开，到处都找不到人，只见到我睡的那间卧室，齐腰地四面八方贴了一整圈诗。作业本纸，钢笔头，不是五言就是七言，够把人给看晕的。他们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结果我那天提前一个小时就离开了，我循着江边的旧路，步行着回了城。却不料我家所住的那个街口，在这些天进行了施工，街口位置调整了。于是乎，我恍恍惚惚地来到，原本就觉得人这个世界一片陌生，这城市及其街道一片陌生，没想到还遇见一个更为陌生的街口。我循着记忆里的旧路回家，怎么回去的，回去了又是怎样一回事，如今就像完全失忆了一样，怎么也记不起。那就随它去吧，那些曾经失忆的日子。或许它们终须从我的世界，像梧桐树的枯叶一般飘落，继而不知所踪。如同我的存在与逝去，终究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这世界毕竟是公平的，多少人来，多少人去，谁又会真的记得呢？
我总算从苦痛的日子，回归了生活。我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事，为什么而苦痛，不光父母不知道，邻里不知道，唯有几个贴心豆瓣的兄弟才能够领会。那时候，朋友虽是一种泛称，但谁够不够得上朋友，那也是一桩严肃事。更何况说兄弟，不义气免谈，不亲近免谈，不诚挚免谈，不懂我那就更是免谈。据说我曾经非常意气用事，还说一不二，甚至动不动就情绪激昂。我想是的，曾经的我，那样子的我，的确真实存在过。所以我一直对那时代里的自己，以及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兄弟们，怀有深深地眷恋和不舍。虽然如今，散得没剩下几个了，但在一起差不多都是老感情，讲曾经的话，聊曾经的糗事，动则哈哈大笑。就像谁也不曾长大，谁都还那般无羁，我们还生活在曾经的氲氤里，像一群恋群的孩子。
一切都过去了。谁都回不到曾经，也不想回到曾经。那年代太穷了，甚至穷得打哆嗦。我所说的“大碗地喝酒，大块地吃肉”，仔细想来，恐怕还是一年春节前，三个人在小院背后的山上闲逛时，拾得一条流浪狗。我取下自己的腰带，套了狗的项圈，一只手牵着走，另一只手提着裤腰。同行的伙伴都禁不住嘲笑，我却懒得去理会。
狗被牵回去，栓在院子里养了一个多月，身上长起了膘。眼看除夕到了，一天我正好外出的时候，小院主人的父亲结果就来了，待我回到小院时，只见到厨房里放了一满盆肉。那位父亲是日杂公司卖肉的，自然就是手艺了得的屠夫，据说三下五去二，就把那狗变成了肉。他带走了一半，给我们留下了一半，结果就是一满盆，足足十三斤。一下子有了这么多肉过年，大家伙可别提有多兴奋了，于是天天狗肉宴。这个从家里偷一瓶白酒来，那个从家里偷一瓶白酒来，一群穷小子可别提有多欢喜的了！于是我的英明，就被他们天天赞颂，有的甚至把我的耳朵都快吵聋了。
一眨眼，一切都成了过去。我的幽居，一次就是八年。除了上班，我差不多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玩游戏累了，写文章累了，便去弄点下酒菜，又坐到电脑前，一边喝酒一边看连续剧。我一度地陷身于时间的混沌中，陷身于自我的寂寞中，陷身于无尽的心絮与愁苦中，而不得自拔。回过头来，恍然一梦，一切都是那样真真切切，一切又都是那样虚虚空空。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诠释。
如今我好了。该养鱼就养鱼，该种花就种花，就再没身陷过，窗外的日出与日落，天亮与天黑，那循环往复的时间的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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