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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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青梅煮酒 |
白衣书生
一个月后,就是冬天了。我在这样的深秋,深秋的凉夜,昏黄的壁灯下,又来安享这寂寥的时光。
我习惯于安享寂寥的时光,远非一日。就连有时候,我都怀疑,会不会已经无来由地生起与人交流的障碍。我越来越少地与人说话,似乎即便勉强,也生涩得紧。于是,我宁可闭嘴,故作爽朗地打上两个干哈哈,甚或简单地寒喧几句便了事。自然,这都并非我的至交,与至交讲起话来,那可没个歇,流水一般的。
至交都在我此时的时光之外,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或者玩耍,或者应付,或者打拼。我不清楚他们在此时的时光里,都在干些啥,兴许正如我的猜想,说不定也干些无聊事。毕竟这时光,一旦寂寥起来不是谁都扛得住的,毕竟谁也不是我这般的怪人。
说到底,我对这个已然度过半生的世界,极为失望,故而很多事情才懒得去理会。与其凌乱地热闹,倒不如一个人清清静静地坐了,泡上一杯茶,闲来无事地冥想。虽然我的冥想,未必就代表现时代里一种人类的先驱,却也可以从那些一贯混战的人性里腾出身来,做自己的事情。即便捡起几片极小的枯叶,把它放进花台里去,任它最终与泥土化为一体。
入秋之后,我在花台里居然莫名地种出两簇细藤,结果活下来一簇,丝丝地盘缠起来,继而开出蓝色的花,原来又是牵牛。我被这细藤的举动惊到了,却也意外地喜悦。我不擅于夸张,或故作欢快地喜悦。喜悦于我,大多时候就是不经意地微笑,无论旁边有没有人。有没有人看见不重要,我又不是学表演的,我只在乎自己的内心是不是会真的开出一枝花来。或者温上一壶酒,于暗夜的深处,一个人浅饮,直至沉醉。
我之醉掉,大不了就是进卧室里去睡。前几天我过生日,在十余人的晚筵上醉掉了,谁见我都很清醒,结果脑子里早就断了片。可见我的醉掉,并不与大家平日里司空见惯的是一回事。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以前也有过好些次,不过只要没事就好。一觉醒来,睡在家里自己的床上,手机在,钱包在,钥匙在,那就太好了!只不过,像这样的醉掉,对我而言,恐怕早就是过去式了。
近些年的我,我的醉掉,远没有这么夸张,大不了就是脑子里断片,醒来不太记得谁送我回家的,或许有些事物会错位,但都不是个事。喝上两支葡萄糖口服液,热茶再一泡,慢慢就会好起来。虽然得熬一整天,吃上两顿菜叶子稀饭来养胃,终归都会好起来的。这对我来说,早就是经验之谈。只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酒量倒的确是越来越不济了,我不得不去正视这样的现实,从而愈发地谨慎。那些都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平日里有的见得多,有的见得少,但情谊还是不变的。情谊变了的,那就随它去吧!谁都不是小孩子了,如若缘分未尽,自然还会再续。
我不敢去奢望岁月能够给我更多的恩赐,故而也不敢去奢望别人就一定不会离开,毕竟别人在我这里,除了能得到一个真诚相待的朋友外,并无什么好处可捞。那么就随它去吧,如若哪天想起来,还念旧情,那就坐下来一起饮杯酒,谁也不去说谁的对错,谁也不去说谁的是非。饮酒就饮酒,越简单越好,这样子才能够长久。
人活在这个天地间,凡事计较是迈不开步子的。所以我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懒得去理会,虽然这并不一定就能证明我就有了前进,但也大体要好得多。想想人这一辈子,再怎么样也会遇到几桩破事,要想给自己添堵,似乎随时都可以,不过那有意思吗?与其那么,我倒不如偏安一隅,尽管沉默。
这些天,时而会在脑际掠过曾经沈家坝寓居的生活,那时尽享寂寥的时光,并不亚于今日。或者那时的寂寥达到了极致,除了电脑与文字,除了酒,成天混混耗耗地孤独度日,不也过来了吗?所以这世界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去直面人生的真相,无论亲人、至爱与挚友,即便感情再好,也终有分开的那一日,至少生离死别逃不过。于是乎,只要想透了这些,那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人与人之间,更多是一种习惯,习惯性地依存。譬如爱,譬如相守,譬如信任,譬如思念。如若不注重距离,如若相爱的人最终走到了一起,那也未必就会有好结果。我相信,那些有经验的人,早就体会深刻,要不然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祥林嫂与牢骚客呢?
我不在乎,别人来如何看待我的寂寥。我走自己的路,兴许与别人也没多大关系。只不过彼此路上遇见了,便打打招呼,觉得意气相投或者志同道合就一起坐坐,聊得开心就多聊几句,要不然就尽管拍屁股走人,大不了客气一点,保持几分风度,说声再见了事。这“再见”,自然是“再也不见”的成分多点。
人生这旅途一路走将下来,和我“再也不见”的人多了,包括我的至爱,或者应该称作曾经的至爱。不过我也习惯了,于那些曾经的伤痛里站起身来,无论四季如何轮换,无论风雨如何交加,都定下神来,去走自己的路,走自己认为对的路。虽然我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会遇见些什么样的人与事,会有怎样的挫折与惊喜。但也得照自己的意思走下去,这样至少可以少上几桩遗憾,也不用到头来觉得人这一辈子白活了。
近些天,除了买了一张海裳色的实木书桌,又安装了一套监控系统,并且将朋友送我的一幅大山水画挂上了客厅的壁墙。这似乎要算是开心,或者是欣慰。我自然也会想起一些不常见面的朋友,一些远在天涯的故人,我会想起曾经的煮酒论英雄,抑或昔日的柔情与蜜意。虽然事情都过去了,甚至过去很多年了,但那些温暖的景象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或许这正是古人之“天涯若比邻”的道理所在。虽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会顾此失彼,其实我是一个极贪心的人,要不然就没有那句看似调侃的“喜新又恋旧”的话了。所以,距离的远近不是问题,见面的多少不是问题,只在于能不能滋养或者继续滋养彼此的内心。
我历来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所以无论别人说我顽固或者偏执都不重要。不违心,凭良心,能够这样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何苦凡事都要去看别人的口舌,尤其是自我生活里的事。人到了一定年纪,怎么舒心就怎么活,远离计较的人,远离是非的人,在这个无比喧嚣而又尘土飞扬的世界里,给自己留得一片清静,不好么?
故而,我望饮下的每一杯酒都溢满温情,每片这深秋里的落叶都蕴含着它七彩斑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