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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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行云流水 |
白衣书生
昨晚,和朋友们去老灶房铁牛店喝酒,醉掉了。今早一醒,才发现床头灯亮着,而我则和衣而卧,于是自己就惊呆了。
想这样的情形,距上次大抵也有十年了。只不过那次,我尚租住在沈家坝的小学的后边,一室一厅的一楼。厕所与厨房紧紧相连,都只有两平米的样子,刚好能够转过身。如今想来,狭小成那样,我到底是怎样生活过来的呢?似乎还住了近两年。
我记得房东大爷似乎是位老村长,当时的村长是他的侄儿。这大爷很爽朗,除了在除夕夜里来跟我打招呼,说租客们都回老家去了,这一楼除了他家,连我在内还只有两户在,要我小心防盗。其实上,我的门一打开就是一个约莫80平米的院坝,除了晾晒衣服,还停了不少自行车,也有摩托。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摩托样式的电动车还没有面市。那么,半夜里小偷翻了铁门进院坝里来行窃就是常有的事,我也经常听见住在楼上的大爷大呼小叫着咚咚咚地冲下来撵贼,并且还追到院子大门外面的小巷里去。
院子的大门朝着沈家坝北街,位于富乐山的山脚,也是巷子的最里端。似乎是为了节约,大门上就没有安铁门,顺了路右斜着进去,便是外院。外院的一半露着天,供人车通行,另一半则盖了一个棚,棚里有农用具,还拴养了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可是也怪,那狗看起来个头不小,也应该威武,可就是不咬贼,贼来了叫都不叫一声,经常把大爷气得走过去狠狠地踢它两脚,真是恨铁不成钢。
大爷叫我防盗,是把内外院间隔的一道小铁门给别好支牢。这支牢,就是除了从里面死死别上之外,再用一根长木棍把下面卡住,免得贼钻进来登堂入室。不过,大爷的叮嘱是有道理的,有次夏天的晌午,由于天热,我就将房门虚掩,开了一道半尺的缝透风,人就进里面的小厅里煮了火锅吃喝酒去了。结果不到一个小时,我感觉没对,就跑出去看,结果房门大开,我扔在床上的挎包就不见了,再追出去看小巷里也没有人,于是就只好自认倒霉。由于丢了要紧的证件,我不得不去报社登启事。
报社的一位主编是我的朋友,于是我便找到她,她便领我去广告部,找了老总说了说,于是就给我减了一半的费用。报纸出来后,我便带了去上班的地方挂失,大抵过了好几年这才又办上新的证件。至于中国散文学会,我便寄去信函,说明了情况,后来又打了电话,很快就收到了。身份证的补办,也是按部就班,两个月就办好了。我很痛恨那些贼,钱啊包啊啥的你拿去就成了,咋不做个义贼,把我要紧的证件用信封给寄回来呢?
我的卧室紧靠内院,玻璃窗一推开,院里的情况就一目了然。有天晚上我睡觉时忘了关窗帘,结果第二天清晨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妇女正在窗外向里瞅,一见我醒了就赶紧溜掉。以至于后来在院子里遇见,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好歹也是同住一楼的邻居。
内院盖了顶,也砌了墙,并安了一溜风采光的玻璃窗,据说以前是用来开茶苑的。我所看见的,也就一些邻居家的妇女,总是坐了小凳子在门前的地上择菜,或是带孩子。我门出去的正前方,靠近院墙的地方,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水龙头,平常端了盆子洗衣服就在那里,洗好了就用衣架挂到旁边的架子上晾晒,很快就会干掉。只是手洗太麻烦,下一次洗衣粉搓,就得拿七八盆水来都清不干净泡子。以至于后来我搬到综合市场后面的二楼去住时,手头再拮据也要买台洗衣机。要知道,一个大冬天,我经常把手冻得通红。
我不知道那些清苦的日子是怎样捱下来的。搬家之后,条件就要好得多。小两室,大客厅,就连厨房也有近10平米,厕所虽仍然相连,但也隔了淘洗盆,还有切菜的台案,况且也有个5平米,加之还有排气扇。这处民居新修不久,大约有三四年的样子,故而它的成色不错,50多平米,宽绰了许多,但我也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才大致配齐日常的家具和电器。于是,我一口气又住了近六年。有次卧室门的锁坏了,还把自己给困在里面达十小时。要不是打了电话叫来女房东找了锁匠帮忙,要不然还只得找消防队来锯门。只不过事后安新门,得提前定做,至少也要五六天的样子,我总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去做,哪里都不走,随时坐在客厅里守门吧?好在挣钱势在必行的锁匠,总算抡起手锤,硬是把防盗门里边反锁起的锁舌给砸开了。
于是,我这一口气,就在沈家坝住了八年。有次我从综合市场外的小街上过,忽然发现旁边的楼上窗户很熟悉,于是就想起自己以前在那里住过一回,似乎还有一回,但一点印象都没有,更不知道是住在哪儿。
这八年里,虽然条件简陋,生活清苦,但我唯一也是最大的兴致就是玩电脑。于是乎,三两天地宅在家里不出门,就是常有的事。好在我终懂得对日子的领略与感受,加之遇了贵人,便像模像样地出版了两本书,还很不错。从那以后,我的书便陆陆续续地被各地各校图书馆收藏,就连享有盛誉的中国现代文学馆也挤了进去,这至今都是我的骄傲。看来日子再苦,只要有床睡,有饭吃,有衣服穿,有班上,有纸有笔我就活得下去。
似乎以前我把这段时光记成了十年,如今掐指算来,显然是谬误了,那么就在这里更正,以肃视听。生活里的许多事,其实我都是糊涂鬼,记忆差不说,也难免会有对不上号的时候。就连我翻开自己的书,也经常好奇里面所写到的一些场景与故事,但我相信那不是虚构的。就连近年,我发现自己一张坐在位于江油市青莲镇的李白纪念馆里台阶上的照片,都不知道是怎样子去的,更不记得其他。
只不过很庆幸,兴许是年龄大了,近些年里酒量小了不少,恐怕也跟平常里的应酬减少有莫大关系。我这人不太会应酬,也感到累,或许自己内心里需求的东西不多,故而才落得这般寡淡,不过也自在。我这人喜欢自在,乐得消遥,不喜欢在没有多少营养的人与事里去打滚,这样反倒是好了,省心。
我在很多年,或者很多很多年后的今天,回首望去,真是感慨与感叹啊!那些浩浩荡荡的日子,甚至自己觉得活不下去的日子,也都好好歹歹地过去了。我喜欢的姑娘,我爱的人,也在那浪涛汹涌的日子里隐没,直到消失,或是渺无音讯。我的青春,以及曾经的远大志向,也都梦一般地被风吹了个干净。
我没法左右世道,也没法左右人心,那我就守住自己的这一角干净就好。不作恶就是行善,这是我前不久对人讲的,似乎也是自己的心得。即便别人说我这人活得太理想化,就必然会在这个丫丫叉叉的人性的丛林里搞得灰头土脸遍体鳞伤,那我也是不在乎的,也懒得去理会。要知道,人若丧失了自己的定见,那么活起来是很可怕的,至少不会有新于别人的发现。“惯常”两个字,就打发掉了一生。
我喜欢有温度的人与事,彼此尊重与善待是起码的。那么我喜欢做一条温带鱼,就去做一条温带鱼好了,大不了空调、暖炉、风扇备齐,那不就好了?我实在地不喜欢寒冷,尤其不喜欢令人寒心的人与事。于是,就与一些劣质的朋友断交。我的付出应该是有价值的,也应当得到尊重,我可不想再去被一些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人,给白白地浪费了时间,搞坏了心情。能避开就避开,能跨过就跨过吧,大不了一个圈越画越小,但它里面纯度高啊!
纯度高的酒,可不是好饮的。我青春年少时就饮过父亲的烈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过量饮酒,也同样会酒醉。于是我曾经豪爽挥洒酩酊大醉的年代就过去了,如今喝酒也尽量不上头,少饮怡情也养生,多好!即便好朋友间有时笑闹得厉害了,失了控,也不至于造成什么问题。我可在家里随时都备有葡萄糖,大不了一觉醒来啜个一两支,再就了咸菜刨碗稀饭,就好了。
再见了,我生命里的那些过客们!我这人较真,若是不够诚挚,就别来参合,你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