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抑或告别
(2018-09-07 05:5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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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分类： 行云流水 |
白衣书生
两年前，当我买下这可称江畔时尚园林住宅小区的一套电梯房时，D开着他那油光可鉴的乳白色轿车，陪我一道从江边马路返回时，不禁笑道：“真是没想到，你有了这么一套房子，直接从‘渣男’变成了‘金龟男’！”话音刚落，我俩便失控地狂笑起来。
D是我高中时结交的朋友，也是我至今响当当的损友之一。故而，一路走来，多少年就过去，我们也在这虽然广阔却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的天地里，各自蹚着各自的油锅，即便用血肉也要硬生生地踩出一条路来。无论为了生存，还是发展。
损友在一起，自然不会有多少好听的话说，一张嘴就是各种犀利甚或诋毁的言调直刺其身，嘲讽挖苦无不用其极，以博哄然一笑，谁也不会计较，反倒是情谊深厚的见证。只不过，若感情没到那位，冒然地去讲那些话，自然就会惹出大事端，说不定头破血流都可能。况且也不可在公共的环境里，或是当着外人来那么不识大体不看局面地瞎说。
由此可见，损友文化其实也跟寝室文化一样，是好友间的一种隐秘抑或窃喜的交流，直可说到水乳交融，其乐乐而众乐乐也！故而D说我“渣男”，我一点都不生气，反倒一起失控地狂笑，便是如此。要知道，我的利嘴耍起来，一点也不比他逊色。在过去的那些青春岁月一路而来的日子里，往往我是损友言论的主将，他们只不过是好不容易瞅准了机会报复性地咬上我一口罢了，就这么简单。所以有人说我这人个性强，其实是他们太不了解我了，更不了解我所经历的那些故事。虽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但也挚情如斯，直可穿越滔滔江水一般的绵长岁月。
只是没料到，短短两年过去，我便另购了住房，就要离开这儿了。或许D也不曾记得，他跟我说过那么一句玩笑话。我说他是我聘的顾问，故而大多见面或是通电话，都是说一些正事，就连两小无猜式地侃段子似乎都忘了。毕竟大家都忙，也还有不少境地需要去面对，多少事务需要去处理，说不定好不容易约上一场小酒都是奢侈。
若是细想起来，他当初之所以会把“渣男”那个词用到我身上，其实是一种历经商界冲浪后所凝结下来的价值观念所致。也就是说，当初我是无房一族，要不是身据“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种浓厚传统观念的父母，早早地就说把房子给我，而最终欢欢喜喜地准许我卖掉那套旧房子并为他们买上这套才建成几年的电梯公寓住，加之我要承受银行贷款，于是房产证、户口簿上我都成了家长。
真是应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那句老话，如今这家的江山倒过来了，一下子变成我为主他们为从，到底还是需要心理调适的，虽然也不会有什么事。只可惜，在这座城市的医院里有过十多年抢救经历的父亲，没能多享受一下这以前谁也没住过谁都不敢想的园林式电梯公寓，而最终撒手西去。所以我如今的告别，也是要告别这片伤心之地。换上一个新的住处，我带着母亲，继续新的生活。
父母早早地说将房子给我，要说有多早，差不多是一有那套房子就开始了的吧！这得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我读完了初中又接着上高中的时候。按照老一辈的观念，父母一般都是跟儿子的，尤其是最小的儿子，而称“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故而，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如今也深深感受到他们的钟爱。毕竟事实是最有说服力的，何况还有时间可以见证。
只不过在如今的城市里，男女工作区别已经不太大了，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也在逐步地淡化。虽然大多的家庭乃或家族都还大体沿袭老一辈的观念行事，但谁有空谁方便多关心照看一下老人也是不会推辞的事。要不是父亲脾气太火爆，我实在是受不了，又怎会一次次地搬出去住呢？再说当初他们一再地阻止我卖掉老房子，虽说因为有感情舍不得，但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愿让我背上了贷款而有负担，况且也怕我一不小心就给弄丢了。
前些年父亲身体状况愈发地差了，各种疾病，经常住院，动不动抢救也是家常便饭，行走上楼自然也就极不方便，那简直就是挪。于是一次，在他们当初还住着的老房子的客厅里，他就找我谈，要我为他解决上楼难的问题，譬如把房子从三楼换成一楼的，可我又实在没有那个能力，于是就给他怼回去：“当初我不愿意搞这个工作你非要我搞，还把家里给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下工资就这么多，还要生活要花销，哪有能力来换房子哦！”于是他就不吭声了。
我讲的是事实，虽然看着日渐苍老的父母很是心疼，但也非常地无奈。好在一年后，我涨了工资，过上两三个月看稳定了，不会轻易被取掉了，我也基本能够承受贷款了，这便开始为他们全力忙换房子的事。我深深记得两年前的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往往早上一下夜班，就立即去忙房子的事情，到处东奔西跑的，随时都怕在公交车或出租车上睡着了，坐过了站误了事。好在一切都顺利，在那个夏天里就把房产证啊银行贷款啊都办得妥妥的了。所以我至今都甚感安慰的是，毕竟让辛劳一生的父母开开心心地住上了新房子，也让父亲临终前住了两个月，虽然后来他去医院呆了人生路上最后的39天。
要离开这儿了，将换去另一处更为宽大与葱茏的园林式住宅小区的电梯楼。也由此，家里的户口簿上的人数便跌到了历史最低时期，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懒得去不着边际地想。走一步算一步吧，这就是生活！我收着以前的户口簿，以后的也会收着，毕竟它们见证了自父母起的这个家，人丁兴旺与衰落的历史。
我还记着，女儿大了，三年后就将上大学，以后我还得给她准备一间卧室，有空了过来一起住住，一家人乐呵乐呵，蛮好的，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将来，她会有怎样的造化与建树，谁也无法去估量。想必我也不过是，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尽到为人父母的本分罢了。只不过在这看似无比浮华却又实在清凉的广阔的世间，谁都默不作声不可告人地径直拉着各自生活的犁头，万事还是凭能力而为才好，要是动辄投机取巧挺而走险，弄不好就会造成崩塌式的毁灭，那么人与家就都完了。毕竟这个世界，风险不小，陷阱太多，无论是不是夜幕之下，各种诱惑都像毒蛇一样地随时吐着信子。
新家那边我已经在着手打理了，今天又去跃进路口上的那家苏宁易购，一口气花了两万多块钱，买了三部格力空调和厨房三件套，继而又在它的网店选了露台上要用的吊灯和壁灯，卫生间要用的奥普牌风暖浴霸和小镜前灯。前天联系的那家冒雨跑来面谈与测量的装饰公司报价过高，我已联系了朋友推荐的新的装修工匠，或许十天的样子就可以搬家过去，似乎谁都期待着。
这个新家一置办下来，我的手头也就空了。可见我的告别，不止是告别一处住过的地方，抑或也是告别即将结束的随手花钱的大好时光。我将沦为一个银行账户上的穷人，开始过那紧巴巴的日子。我曾经可是穷怕了，所以多少年来从不喜欢什么都去抠得紧紧的找不自在。我更乐意于，不乱花钱，但也不被它所奴役，绝不去做那种为了一点小钱就可以闹得翻天覆地的人。
这世界，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福兮祸兮，坦然相待，随遇而安便好。无愧于良心，不损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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