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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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行云流水 |
白衣书生
偶然从抽屉里翻出一小叠旧笺:双行,红头,泛黄。略微一看底边的小字,便发现当初印制的年份是18年前,况且红头的名称早已不复存在。
我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寄回家的信封与纸笺上,都印着同样的红色名称,其中有“国营”和“地区”的词。那时,无论是否受了母亲的嘱托,我在给父亲写信时,也会依瓢画葫芦地一字不落地抄全。不记得父亲是否收到过我写去的歪歪斜斜的信,似乎从没听他谈起。也许他收到了,并且很高兴,后来也当面当众地夸奖了我。不过,我都不曾记得。一切都在滚滚的时间长河中湮没,以至于再也找不见踪迹。
18年前,我已经在这红头的地方上班,同年结婚,雪夜爬峨嵋山,然后在金顶接到调动的电话,再匆匆地赶回。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依我看,18年的前后也俨然两番境地,两个世界。依然,唏嘘,想怎样感叹就怎样感叹!
我不知道这叠显然陈旧的笺纸是哪一年落在这抽屉里的,里面有许多旧东西,有的旧得都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当垃圾扔掉吧,还是采取保密材料销毁程序?我都不知道。话说,无论怎样做,会不会都要被认为脑子有毛病?
在有病的人眼里,这世界一切的存在都是合理的,一切的发生或者不发生也是合理的。即便有什么,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像人不可能永远年轻,也不可能永远衰老一样,万事都有个尽头,万物都有它的演绎与归期。奈之何,不奈之何,却不用去为它白费力气。
18年,30年,何须说?不少时候,就连今天与明天,这会儿与那会儿,都可能完全两码事,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说,若非要去说那年那月那天那人那事的话,只不过徒弄起伤悲而已,除了你自己,谁还记得呢?只怕别人不去乱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与仁义了。
一个月前,我忽然心血来潮,从一个旧塑料袋里翻见一些旧的物事,其中有本旧影集,一摞旧照片,便一一地扫描了,粗粗地校正修下边,便传到网络相册里作为纪念,然后再把正份儿毫不可惜地一扔了事。当然,我也从微信一一发给相干的朋友,包括别人的旧恋人,也的确感人感慨。不过,感慨又有什么用,转向就忘似乎才是一种必要的正义,谁都在喊“活在当下”,我以为一点儿都没错。不过,若只是话在当下,又算不算一种浅薄与片面呢?
从那袋旧物事,我还寻见了一个扁平的牛皮纸匣,里面有曾经少年时代的日记,朋友的来信,同学的留言,以至整个学生时代的结束。我都在曾经的年月里,一一地整理了,复印了,打个封面装订成册,反而将原件丢弃。兴许那时我就已然明白,艺术的影像远远比生活的本真好看得多吧!
我记得,在青春的年华,曾不止一次收到过女生花样的笺信,展开一看漂亮极了,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兴许由此受了启发,便也时常去买点显然有别于平常的信封、纸笺以及明信片去回她们,也寄赠给认为别人会珍惜会欢喜的朋友。只不过,到底寄赠过些谁,却真是想不起了。
那个抽屉,大约是两年前的此季,归我所用的。那时,刚换了新的桌子,我也从楼下的一间搜出鼓鼓囊囊的两三袋,照例一边清理一边码放,去年再清理一次,便所剩不多了,却依然表面光洁内里无序,不过也实在管不得那么多了,就像我对那引起雕花指甲一般不感兴趣。
笺纸尽管旧着,只要不扔便依会有用处。我不知道它其他的部分去了哪里,有没有为了伟大与壮烈燃烧自己,也不知道这余下的一小叠,会成就怎样的伟大与壮烈。至少,这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无论物事还是它的去处与命运。
我实在顾不了那么多,要不然少得多累啊!我只知道,无论怎样的笺纸,要么在火里化为灰烬,要么直接败落在大地,从而化为泥土,再也不记得的前世与今生。
若有感伤,便为它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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