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遥远的山村
(2017-12-09 11:3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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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分类： 行云流水 |
（母亲（右一）在老家）
白衣书生
母亲回老家去已经一周了，是大外甥开车送她去的。去的是她最小的那个妹妹家里，我叫幺姨孃。那是一处小山村，我童年里去过。
母亲自从1981年离开老家后，就几乎没有回去过。我虽然也极是不解，但也不去挖根刨底地问。却不料在这年，阔别36年后，接连回去了两次，两次都与她的兄弟姐妹们热热闹闹地相聚，继而留下来玩上几日或小住。
我每天傍晚都要给她打个电话，叙哪上几句。我不是一个叙叨的人，也历来习惯于言简意赅，可是老人不这么想，别人也不这样子想。我也只好“入乡随俗”，多几句问候，抑或叙叨，老人心里面总是暖暖的，舒坦的。其实上，我总是担心她会去无端地误会，以为我不要她了，不管她了。所以我的电话，主要是为了消除她内心里没有说出来的这般疑虑。也一再说，想回来了只管说一声，便叫车去接她，她便感到一阵子欣慰。更何况，我的后半生，除了生计与生活，主要就是陪着她慢慢地老去。在她的暮年，能够多上一些舒心，我便以为很好了。所以，她不惯现在这才住了一年多面朝西南阳光充足的新房子，我便想尽办法去换掉。
自从下了这个决定，我便日日密切关注互联网上的动静，讯息发布到58同城等网站后，便也时时电话络绎不绝，有时简直就要把电话给打爆了，我不得不择时关机，好喘上一口气。一不小心，几大个月就过去了。房产经纪人连同购房者，浪潮汹涌般地来来去去，从不见歇，可回回的商谈总是有分歧。不过这也沦为了我的日常，久而久之便也磨炼得一身微笑，不卑不亢，凡访者皆落落大方地应承，却也占去了我大把原本闲暇的时光。我便在这样的时光与日常里，静静地安候，那最终成交的击掌。
卖掉，立即下手买上一套就近的南北向电梯房，若能带上个小花园，若能宽上一些，若能是地震后修建的，若能楼层并不高，若能装修过得去，若能跃层，若能负担不太大，若能离昔日的旧宅不太远，若能上班路线简捷，若能生活方便，便自是最好的了。可见这方方面面的数据，要取得综合的妥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做个大工程。故而，我先是将大体适合的房源信息网页逐一收藏，见不好保管，便又翻开小本以笔来记，继续精挑，将那些最符合心意的数据一一地圈起来重点关注，一不小心就麻麻花花地多少页。只不过，随着时日地流逝，那些中意的或大体中意的房源，人家总是要成交的，不会干放在那里等，继而又会有新的房源上市，于是我就一一地统筹，只待说声“买”时不至于茫然无措。至于房市的起伏，税收的松紧，便也在我脑子里日日地清晰起来。
母亲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这都是善良造成的。故而每每面对她的摇摆不定，我总是会说，一个人年满18岁就成年了，成年人就要学会为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承担责任与后果，所以你要学会自己拿主意，并且要有定力去坚持，要不然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什么事情都会一团糟，不会有人感谢你。母亲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至于她能不能深谙其道大增魄力，我倒是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她在各种凌厉的意见面前生活了一辈子，在一个家里面含辛茹苦从头到尾地软弱，虽然健康上并无大碍，却也年事已高，我不期望她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变得强大，只望她凡事都想明白了再定意见。
她这趟回老家，却也关注这房子。在电话里跟我说，若是房子卖掉了一定要告诉她，我便都答应。况且我一早就跟她说好了的，要看新房子了我俩一起去，都中意了才买，她自然是满心地欢喜。只不过我还是得让她知道，这天下的房子们并不都是为你我而修建而买卖，不可能都十全十美的合乎心意，大体合适就可以了，只要不违悖一些重要的参数。她也只好在我喋喋不休的牢骚之余，莫可奈何地答应，要不然咋整呢？
老家的山村，大抵是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只须拿出陈年老窖的积蓄，找村上要来一块宅基地，修就是。更何况如今的山村日渐衰落，人烟寡淡，也不会有多少人去跟你争，自是落得一团轻松了事。然而，我无暇去细细地问上这些事，便也不知其中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奥妙与把戏。
我曾多少次想，将来老了要不要回老家去住，或者去附近不远的乡下。在酒桌上跟朋友们多少次讨论，其结果令我大失所望。人若老了，就离不开城市，离不开医院，离不开被人照管的需要。我便只好一一的摁灭心里面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岁月的春去秋来中默默地放任对未来的不着边际。
与母亲通电话，我的心自然就会飞去那个遥远的山村，可是却没有轮廓。毕竟我少小离乡，老大不回，况且幺姨孃的家也不跟我们一个村，就连是不是一个乡我都不知道。只是得知，幺姨孃的三儿子在开餐馆，母亲晚上得上二楼去睡，没有牛可放。可见即便是山村，也未必再是土墙瓦檐的陈旧岁月，那些传统乃至传说中炊烟冉冉的林掩小院，大抵也只是在想象中存在并且复活的了。
我无比清晰地瞧见了这一切。遥远的山村，根本就是一个梦，它的过去、当下与未来，将我那一路沉积而来焕发着奇丽色泽的向往，给无情地撕得粉碎。
（母亲（左二）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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