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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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书生
人要活在当下。这端端的一个“活”字,就道出了人生的真义。无论怎么样,你都得解决活的问题。
人为什么一生下来,就要学会生存,在保证不夭折的情况下,得上学,得学会一门本领或者混得一纸文凭,找到一份工作,无论好歹都得挣得一份薪水,养活自己。这在古时候,或者对广大劳动人民来讲,叫做“糊口”。养家糊口,你不能糊口如何养家?养家就是得想方设法糊一家人的口,这是至少的。所以,就得劳动,就得付出,就得承担与承受,来换取赖以养肠肚的食物。当然,人类社会是伪善的,也是聪明的,于是就有人发明了货帀,作为各种生存物资间的交换的媒介物。可是,光养肠肚也不行,还得裹体,还得栖身,那就更得劳动更得付出去换取更高筹码的报酬了。然而,光这样也是不行的,食物有千百万种,精粗贵贱,若非实不得已,谁又不愿去尝尽天下美食,顿顿鸡鸭鱼肉呢?
只要心情好,想炫耀一下了,遇红白喜事,节俭也好奢侈也罢,都得呼朋唤友好好地吃喝上一顿,甚至有的地方的风俗是三天连席,或者一口气摆它个成百上千桌。这些时候,虽然也是解决“活”的问题,但已不仅仅于此了。这就说到了财富,可这世界还真是奇怪,原本都以为是劳动创造的财富,可拥有它的佼佼者又有几个属于真正的劳动人民?如若劳动创造财富是成立的,那广大劳动人民创造的财富都哪去了,被欺骗还是被掠夺?于是,人们开始不相信劳动的正当与正义,开始怀疑唯有聪明方可拥有财富,才可能拥有更多的超出劳动本身很多倍的财富。自然,这已经离最初的“糊口”很远,一种不断急速膨胀的欲望,弥盖掉了一切,事物自然生长与积累的本身。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一些人不顾欺骗与掠夺的,只不过那聪明,变成了狡滑,手段变成了巧取豪夺。于是,我们看见一个庞大的传统意义上的劳动人民的阵营在消失,除了病毒一样瘟疫一样疯狂扩张和吞并的城市化,更多的人走进城市,涌进城市,当起了小贩,打起了工,谋起了职,皮鞋擦得亮亮的,头发梳得光光的,做起了并不能种出粮食的看似体面的工作。
能够种出粮食的土地,被遗弃,被荒芜,加之封山造林,处处都是桃花源。苍茫的原野,浩瀚的夜晚,出门就是一抹黑,狗叫都听不见几声。这就是当下的农村,传统的劳动人民在消失,在流走,继而换成各种各样的身份,做起了多种多样的与种出粮食扯不上关系的像模像样的事。那么,这“劳动”,就涵盖越来越广泛,并不单指简单地挖地了,人们也自觉活得越来越有个样子了。
样子?就是活给别人看的,你看我有多能耐,你看我有多潇洒,你看我有多风光,凡此种种,都远离了活的最初的意义。不信,饿你个三天看你还有什么精神劲?
我相信普天之下都是劳动者,只是分工不同。很多人分为农民、工人、警察、干部、教师、演员、工程师、律师、会计师、心理学家、文学家、舞蹈家、歌唱家、潜水员、护林员、飞行员,等等。但我却分为,挣钱的、花钱的、做实事的、混饭吃的、捣乱的、干坏事的、替天行道的、无恶不作的。可能我这分法有点乱,但谁说又不是真实的呢?
监狱几时没有爆满?医院几时没有爆满?学校几时没有爆满?夜店几时没有爆满?银行几时没有爆满?市场几时没有爆满?城市几时没有爆满?
人民越来越不热爱挖地的劳动,劳动也越来越不像个劳动的样子,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我看见越来越多的人呼唤粮食,自然的,绿色的,原生存的,没有地沟油的,没有残留物的,没有被伪造的。可是有什么用呢?我看见很多好逸恶劳者比我都还要无所事事。
我不止今天才开始怀疑这活在当下里的人类,包括这人类里的社会。我弄不清楚想不明白很多道理,于是我宁肯将更多的时间花在窝在家里,窝在茶楼,窝在陌地,窝在白天,窝在黑夜,窝在这人类及其社会的旮旮旯旯里,苦思冥想,谁看了都说是吃饱了撑的。可是我又不以为耻,以为这是在想法千方百计拯救人类。
我没有办法让所有的劳动者都去回归乡土,都去挖地种粮食,工人都认真地做工,商人都认真地经商,警察都认真地抓贼,法官都认真地审案,官员都认真地做官,谈恋爱的都认真地谈恋爱,生孩子的都认真地生孩子,做手术的都认真地做手术,修楼房都认真地修楼,打酱油的都认真地打酱油,撩妹的都认真地撩妹,当小三的都认真地当小三,教书的都认真地教书,学习的都认真地学习,行房事的都认真地行房事,逛街的都认真地逛街,行刑的都认真地行刑,打马虎眼的都认真地打马虎眼,混日子的都认真地混日子。我不是神仙,吹口气就能让这个世界变成想要的样子,更不是救世主,没事就去造出一堆堆诺亚方舟。
可是,我的迷茫,不是没有道理的,更是病入膏肓的。我看见广大的劳动人民都在呼唤粮食,如若普天之下都是劳动者这话成立的话。他们坐在汽车里喊,坐在飞机里喊,坐在牌桌上喊,坐在马桶上喊,坐在酒吧里喊,坐在牢房里喊,坐在小姐白花花的大腿上喊,坐在奸夫黑黝黝毛茬茬的胳膊肘里喊,坐在游轮上喊,坐在马背上喊,坐在水床上喊,坐在秋千上喊,坐在酒楼的包厢里喊,坐在洗脚城的靠背上喊,坐在轰隆隆奔跑的火车上喊,坐在藏娇的金屋里喊,坐在大捆大捆的不义之财上喊,坐在救护车上喊,坐在公交车上喊,坐在父母的衣襟里喊,坐在子女推的轮椅上喊,坐在游泳圈里喊,坐在美容院里喊,坐在课桌上喊,坐在澳门的赌城里喊,坐在大贩的红灯区里喊,坐在加斯维加斯的不夜城里喊,就是不肯下地去种粮食,自己想要的粮食,自然的、绿色的、原生态的粮食。
我看见诸多的活在当下的人类,不顾过去,不管将来。失忆就是最好的活着,没心没肺就是最好的本真。我实在想不明白太多事,唯有沉下心来,认真地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每月获取的薪水都按时打到卡上,借以糊好自己的口,养好自己的家,虽然家里还有几只传说中的老鼠还没有抓到。
于是我就想,天热上一点就去乡下种粮食。挖挖地,浇浇水,扶扶苗,踩踩土,掏掏淤泥,捡捡野鸭蛋,栽栽树,喂喂鸡,养养花,晒晒太阳,打打旽,给上几天时间把自己还原成、改造成为自食其粮的劳动者。
活在当下,从我做起。一呼一吸,都是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