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作家剑硕，画家田永，书画家济石，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

到三台，就是会济石，喝酒。一旦约好，即刻动身，就是一份难得的足够欢畅的自由。

那是立冬的次日，小雨。和剑硕通过电话后，他就从市中心驱车过来接我。由沈家坝走绵盐公路，在松垭那里上广遂高速，路况最好，他说。于是，细雨迷蒙中，汽车飞快地驰出这座日渐发达的中等城市，朝着前方雨刮器往复刨出的那片清晰的远处直奔而去。

雨中出行，会朋友，多好，这自是不同于平常生活中的出门，我一边说一边笑。凡是你当哥的定下来的事，我都没有二话，只要有空，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诚挚地回答道。继而，一路打趣调侃，轻松而快意。

前一阵子，济石在网上说，他在市区买了新房子，已经装修完毕，以后会常过来，一起喝酒的机会就多了。加之他随队深入彝地关爱贫苦的行踪，声名鹊起的禅画与书法作品展览拍卖的消息不断传来，让我想起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故而三言两语一拍即合。即便是当天中午的一场满月酒，他也临时给推掉了。礼到，人没空，哈哈——见面之后他如是说。我不得不承认，多年以来，他的率真与我无二。这也正是彼此交情的凝结点。

一驶进高速路收费站，就面临分走上下两个方向的引道，并没见到收费站里那个遇事从不上心的姑娘随口所说的“路牌标识”。我们不得不停下车来认真地辨别，后来凭着剑硕的经验果断地选定右边这条，一上主道果然没错，令人喜不自胜，终是避开了一场南辕北辙的无辜。要知道，我可从不相信什么“条条大路通罗马”的鬼话。

车行途中，济石打来电话问走到哪里了，我一看时间已经逼近正午，便按道旁飞驰而过的路牌提示说走到哪里哪里了，还有多少公里。约莫半小时后，终于下了高速路出了三台收费站。停下车来，剑硕打开挡风玻璃前的卫星导航仪，按济石所说的输入“梓州国际大酒店”的地名，结果没有搜索到。我就再打电话问，后来剑硕无意中把那个“大”字给去掉，一下子就清楚地显示出导航的路线来了。

对于三台城区的街道，我是足够迷茫的，剑硕也说不是太清楚，于是我们就只管依着导航仪的指引，一味前行，好在并没费多大功夫。那个酒店的大门在一处小街上，济石硕亮的脑门早就候在那里了。终于在酒店内的坝子里停好车，我们仨便一起去旁边的“六月雪”餐厅二楼吃饭。一一落座后，在服务员转身去准备菜什时，济石就从包里掏出两幅折叠好的书法作品赠予剑硕，说一幅是上次写的，结果你们没来成，一幅是这次才写的。剑硕都一一地谢过。他俩曾经在聚会上见过面，故而就勿需客套，叙友情聊文艺，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待得济石拆开一瓶“五粮窖”的白酒时，好可惜剑硕要开车就只能以茶代酒，而我和济石则喝得不亦乐乎。原本事前我也曾叫剑硕带个司机开车，去了后他好一起喝酒，但他觉得没必要，说只要朋友关系好，以后过来了一样可以喝。

济石谈起正事来，不苟言笑。这让我始料不及，总觉得缺了几分以前嘻哈打闹的亲近，于是就总是设着法子瞅准机会去整些玩笑话。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如今面前所坐的济石的眼神里，清澈凝重了许多，透出一种力量的光芒。我不清楚这是长期饱受佛教、慈善与艺术的浸淫还是其他的原因所造成，但我知道他一直以来内心的性情的修炼从不曾松懈，想必已经到达了一重新的境界，让我不得不去暗自生起再认识的心思。朋友之间，对彼此内心的东西认识越深，相知相觉就越多，说起话来也少费不少力气，从而更生愉悦。

饭后，剑硕开上车，济石带我们去到城区边缘的大成装饰城。他一位姓魏的朋友所经营的帝安姆定制衣柜三台专营店就在那里，今天正开业。那座装饰材料城不小，矗在一处坡地上。我们在坡上的街面下了车，走进大楼去坐电梯，却发现在四层。透过楼中心的空间朝下一望，就见到一层正好与坡底的街面持平，令我瞠目结舌，还从没见过这般构造的建筑呢，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这足以让我想起途经古城墙的东门时，见到城门内外都有管控交通的红绿灯。

“帝安姆”专营店在二层，大楼通道里的店门口张灯结彩，好一片喜气。济石带我们进去，在跟门口服务台的职员热切地打过招呼后，就把我们领进里间的会客小厅，五六个男女正坐在那里喝茶交谈。经过他的介绍，我得知其中一位正是魏总，另一位是驻京的三台籍画家田永。大家一席地寒喧，道贺，并聆听了产品与工艺等业务介绍。见聊得差不多了，剑硕和我就起身去四周参观。店内的布设如弯来绕去的巷道，全是现代家俱与装饰的连绵展示。床，门，墙，转角衣柜，一应俱全，淡雅精致，无缝连接，浑然一体，绝无突兀，令人赞叹不已。让我这个经历过装修之苦的人，不得不去为当今这现代物质文明的发达与日新月异而深为感慨。济石不无得意地讲，他的新居就是全然的“帝安姆”装修，一个有口皆碑的适宜大众的好品牌。

末了，长头发的田永就跟我们一同告辞了出来，驱车前往弘石驿根石馆。田永和济石联办的“花开见佛”画展就设在那儿。进去一看，四壁都密密麻麻悬挂着他二人的画作，济石画的是罗汉，田永画的是观音。与馆内呈放的各种古董奇石辉映成趣，大展艺术的魅力，令人流连忘返。

参观留影完毕，才到半下午，我们就去梓州国际酒店里喝茶。打了一会儿扑克，说了一席模棱两可的笑话。眼看晚饭的时间到了，只听得济石说已经有人安排了，我们便一起去到不远处的邓氏火锅店。先前结识的魏总等人都在那里，一个厅内坐了六七桌人，原来是“帝安姆”专营店的开业庆典晚宴。大伙儿几杯酒一喝，除了再次向魏总一一道贺外，我也知道了济石新居里的空调是买谁的，地砖是买谁的等等，还认识了同桌上他的表哥。四个生肖属狗的男女，也都不无爽快地端起杯子与大家依次相叙，自是不在话下。济石酒酣，哈哈大笑，高举酒杯，大声喊道：“帝安姆就是好！我走到哪里都要说好！”博得众人笑声鼎沸，现场气氛直达高潮。

酒席结束后，我已不胜酒力，就和剑硕推辞掉了再去歌城的热情邀约，在漫漫夜色的无尽迷茫中驾车返回。夜的辽远与深沉，总是可以将时间与空间随意地扯长或是捏小。我与剑硕一席小聊，总觉得没过多久，就到家了。他依是把我送到门外的路边，一番道别，便开车离去。我刚到家一小会儿，就接到济石打来的电话，问是否平安到达。我说，到了，已经到家十多分钟了，你们好好玩，下回过来了一定要提前打招呼，好一起再喝酒。电话那端，热闹的欢笑还在继续，音乐声不绝于耳……

没料到，三台之行，竟一扫我平日生活里的干躁。内心的世界，阳光雨露，草木青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