霪雨黄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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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休闲 |
分类: 行云流水 |
(图文原创/白衣书生)
傍晚,我去食堂吃饭。一路上,天空灰濛,霪雨霏霏,身旁的树木、花草以及脚下的地砖,满世界都湿漉漉的。纵目远眺,青黛的丘陵,蜿蜒的山脉,在缭绕的薄雾中,时隐时现,淡淡的苍凉,透过沙沙作响的细雨,于不知名的远处,四散而起,凭添几许愁怅。
忽然发现,我已很久没有认真地打量,这个真切而广寂的世界了。让人想起很多事,久远与陈涩,交互纠扯,然而又象什么都没有想起。只是任心情的触角,无尽远伸,在无尽模糊的记忆,以及所有依稀的景象中,一路搜索,前进。如同自温暖羊水无尽包裹的母体坠落世间,又回过头去寻找生命的起源与本真。
从食堂出来,我不禁向另一角的大门口走去。我想好好地端详一下,外面那片更为广阔而即将被夜幕吞没的灰濛的天空。甚至我就想这么,静静地屹立于霏霏霪雨与暮色的交织中,守候那最后一线光明,在天际黯然地消逝。我很想知道,在天的那边,还有另一个世界么?水墨画般,或黄昏或黎明,不会渐自消逝的景致。
这念头一生,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两个景象。一是1997年到德阳市就读中专后,时常从把守极为严格的学校大门溜出去,走到不远处的田野中少有的一块高地,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从怀里掏出一瓶或是半瓶藏掖了老半天的白酒,就着两三袋小包的花生和牛肉干一类,一边嚼着喝着,一边随着黄昏的丝丝褪去,而陷入无尽的遐思。二是2010年冬天,我时常去大门外三岔路口的一家几近萧条的饭馆,坐在墙角被那对年轻的店主匆匆拂去灰尘的木漆桌凳前,炒上一条盘的青椒回锅肉,再叫上一碟油炸花生米,就着二锅头或丰谷酒,置脚边那条断尾巴而又很懂得讨好卖乖的成年黄狗而不顾,直勾勾地盯着卷帘门外那尘土飞扬的路面发呆。我要无扰而清晰地看着这黄昏,如何在夜幕的降临中一片一片撕去。它所带走的,莫非只有那些平白无故的光阴?
不得不说,我确是一个容易陷入沉思的人。从小到大,都这么。无论是宅在家头,还是游走野外,独自沉思,伴随着臆想,早已成了风雨无改的习惯。这就意味着,那莫名而挥之不去的孤独,时常都会如影相随。我不知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只是任时间的坚韧,一步步推着,穿过七情六欲的邪魔外道的侵扰,沿着通向衰老与死亡的甬道,朝着一个陌生而未知的世界,蹒跚前行。鼓怒哀乐,于这样几近孤寂的前行中,时而浪涛汹涌,时而烟消云散。
我几乎就要褪去所有的包袱,所有的红尘俗念,以一个虔诚而空灵的教徒般的身姿,带着一袭与生俱来的莫名沉思,以及多愁善感,扑身入夜,或是于夜的边缘,一路默默地寻找着,那被母体中羊水包裹的深切的温暖与眷恋。几十年如一日,生命的成长,时光的老去,烦恼的消融,人生的出口,什么都无以诠释。
生在何时,身处何地,这重要么?即便青山还在,河流无改,又有何用?从生命的生,到生命的死,谁又能逃脱得了自己的心灵?故而,这天底下才会有“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的那句话。生命就是这么,无所谓高贵,无所谓低贱,都在世事的烟雨中,打转,前行。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很多时候,都朝着海市蜃楼的影,只顾狂亡而无知地奔波。
这就如同,我于这世间,自以为是地活着。在一片霪雨霏霏中,撒出一张触角的大网,于满世界的潮湿里,天空的无尽广阔与苍凉下,不为人知地尽情享用着,这黯然淡去的黄昏,或青黛或蜿蜒,独一无二的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