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的虎

    多年前读到郑逸梅注一写的一篇题为《网师园人物写照》的短文，文中提到张善孖注二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借居网师园注三时曾畜养过一只老虎。张善孖别号“虎痴”以画虎见长。“虎痴”养虎本不为怪，奇的是“这头虎经过训练，由肉食而为素食”。依稀记得读小学常识课时老师讲过，肉类食物营养易吸收，所以食肉动物的肠子短粗皱折少；而植物类食物营养需要长时间消化才能被吸收，所以食草动物的肠子细长皱折多。按此理，老虎吃素是违反生理结构的，食性也不是训练就能改变的。我想郑老先生说老虎食素应是以讹传讹，我如是说似对前辈不敬，好在今日读张心庆女士写的回忆录《我的父亲张大千》内有一段可释我不恭。此书笫八页写到“阿爸注四为了画虎，特意养了一只小老虎，每天观察它的形态。小老虎可爱极了，我也很喜欢它，每天捧着牛肉和鸡蛋去喂它。”看，这虎食的是牛肉鸡蛋，这可比现在很多野生动物园天天给老虎喂鸡架子的标准要高的多。关于这只老虎的死郑文说它是因伤而殁，不过我倒相信另一版本：“七七事变”后张善孖携全家去了后方，此虎依旧养在网师园委托好友照料。那年头兵荒马乱人吃饭都成问题，何况是天天要吃牛肉的老虎。这只虎最后是饿毙的，尸骨就葬在网师园殿春簃内大风堂西墙边。张善孖闻讯十分悲痛，事后在埋虎处立碑，上书“格心虎儿之墓”以示怀念。不过这虎墓和石碑已在文革中被毁，现在能看到的是张大千一九八二年从台湾托人带回来的碑文石刻“先仲兄所豢虎儿之墓”想是张大千对此虎也是有很深的感情。

注一：郑逸梅（1895-1992）原名鞠愿宗号逸梅笔名冷香。江苏苏州人。1913年开始发表作品，南社成员，著名撰稿人，曾任上海市文史馆馆员、上海政协文史资料委员。

注二：张泽（1882－1940），字善孖（一作善子，又作善之）号虎痴，四川内江人。张大千二哥。曾任川军旅长、上海美专教授。善画山水、花鸟、鱼虫、走兽、尤精画虎。

注三：网师园是苏州中型古典山水宅园的代表作品。原为南宋吏部侍郎史正志于淳熙年间（公元1174～1189年）所建之“万卷堂”旧址，清时由光禄寺少卿宋宗元于乾隆中叶（约公元1770年）购其地筑园。称为“网师园”喻渔隐之意。

注四：指张善孖，张家习惯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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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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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善孖画虎

                                 音乐：《古琴.酒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