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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希望的悲剧之途——《伤逝》中的知识分子形象

(2007-06-10 02:06:31)
标签:

鲁迅

伤逝

分类: 笔底波澜
 (是公选课的论文,一位我尊敬的老师却讲了一学期不太精彩的课,甚至也没有了感觉,虽然是对于喜欢的鲁迅的文章。)
 

一九二五年。鲁迅在北京。

这一年,他翻译了厨川白村的《出了象牙之塔》;这一年,他答“青年必读书”:从来没有留心过,所以现在说不出;这一年,许广平走进了他的生命;这一年,他和《现在评论》派展开论战;这一年,他创作了《孤独者》,以及《伤逝》。

因为“小鬼”许广平,也因为一直对其心存好感,并与之已往来五年的许羡苏,以一对恋爱青年生活悲剧为题材的小说《伤逝》,才更容易被人们解读为是鲁迅关于自己这一心路历程的隐喻:“在鲁迅与许广平确立恋爱关系并准备向新的生活迈进时 ,他在有意无意之间感到有愧于许羡苏 ,因此就虚拟自己若果真与她结合了 ,其结局必然会像涓生与子君那样 ,以悲剧告终 ,既然如此 ,还不如不结合 ,这样鲁迅悬着的心也终可平衡了”。或者,从家庭文化的角度解读,认为鲁迅想要表达的是柴米油盐的生活令爱情黯然失色,“涓生对子君的负情”,以论证鲁迅所说“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这种从创作心理和作家个人经历的角度来解读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但不免有肤浅和简化之嫌。

以鲁迅的一贯风格,他的思想不会停留在如此简单的层面上。而且在文中,鲁迅所喜用的意象,虚空,寂静,路,多次出现,都或多或少地暗示着文章所可能蕴含的思想深度。鲁迅写作此篇《伤逝》,并非偶然想到,仅只对于自己生活追忆的闲来之笔,不单单是对于“哎呀呀,我要死了”的卿卿我我爱情的描述,而是经过长期酝酿,精心构思的结果。鲁迅自己曾说,“这一篇题材一年多前就已有了个大概。已经考虑得久了,所以这仅次于《孤独者》的大篇幅,四天工夫就写好了”。这表明,鲁迅先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创作了这篇作品,是有他的独特思考在里面的。所以,我部分同意乐黛云女士的观点,“要真正理解这一作品的深刻含义,必须首先了解几年来鲁迅反复思考的问题和当时复杂的思想斗争背景”。

乐黛云女士把鲁迅论知识分子的小说分为了三个部分,以《狂人日记》和《药》来论述的作为辛亥革命前驱的第一代知识分子,以《孤独者》和《在酒楼上》来探讨的辛亥革命培育起来的第二代革命知识分子,以及《伤逝》里所表现的“五四”运动培养起来的第三代革命知识分子。乐女士对于这篇作品思想性的结论是:“‘无物之物’,这无所不在,无所不包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黑暗制度扼杀了一切美好的希望……它使子君不得不平庸,使涓生不得不冷酷,使生活扭曲变形,全无出路。要想抵制它,和它抗争,单凭个人力量,单凭‘自由平等’之类的信念和理想是全然无望的。”

我赞同将此篇小说作为对一代知识分子苦闷,彷徨,理想,困惑纷繁交错描绘的观点,涓生及子君的象征意义是不言自明的。然而,我不太同意乐女士将涓生子君的悲剧归结于社会制度,并寄希望于社会革命的观点,而且能否将鲁迅与胡适关于“易卜生主义”之争作为鲁迅创作《伤逝》的原因也值得商榷。我想,《伤逝》中所反映的知识分子处于传统与现代之间,作为社会大变革时期亲历者和见证人的特殊心境,思想上的左右徘徊和生活上的摇摆不定,以至旧途与新路的迷惘,生活与理想的矛盾,精神与物质的交织,他们的选择抉择,呐喊彷徨,成功失败,都是具有超越时代局限的意义的,他们遇到的问题不仅仅是社会及制度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有永恒意义的问题,爱与自由,理想与现实,空虚与实有,我们直到今天仍在迷惑,仍在探索,仍在回答。诚然,我们反对将鲁迅的作品任意拔高,但也反对平庸化肤浅化的理解。从鲁迅思想的轨迹及一以贯之的批判性来看,《伤逝》必然寄托了鲁迅自己的深刻思考。

“五四”的一代是幸运的一代。他们有幸处在“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风口浪尖,他们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时代英雄,有机会将几千年来受到压制的愤与怒以一擎火把喷涌而出,狂飙天落,映彻长空。然而,他们也是悲哀的一代。他们义无反顾地与一切传统挥手告别,他们不无偏激地宣告了传统的死亡,他们在死与怒中感受了重生的快感——然而当暂时的摧枯拉朽渐渐消寂,当时间流驶沉淀了激情与呐喊之声,他们突然发现,在破的同时还没有立,一片狼藉的历史现场需要他们来打扫和重建,但刚刚学来的一套尚且半生不熟,显然不足以承担这样的重任。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丧失的早已丧失,破坏的快感很快被建设的迷惘和无力所吞噬。

子君庄严地宣布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然后和引起了“灵魂的震撼”和“狂喜”的涓生一起走上了一条崎岖的路,他们甚至断绝了和“道不同”的朋友和家庭的关系,顽强地抵制一切“鲇鱼须的老东西”和“擦着半瓶雪花膏的小东西”,在“探索、讽笑、猥亵和轻蔑的眼光中傲然前行”。作为“五四”的新一代,他们感到眼前是一片光明开阔的路途,他们满脑子的新思想新观念,支撑他们前行的是爱与希望,以及自由与理想,看到一片死气沉沉的中国大地,他们心急如焚,他们认为凭一己之力可以唤醒沉睡麻木的中国,他们果断而决绝地走上追求新生活新理想的征途。他们可以离家出走,只是因为封建礼教和旧社会的一套与头脑中的自由与理想不合,他们可以牺牲一切,可以忍受长期住在“依然是这样的破窗”的会馆里,忍受饥饿和寒冷等身体上的折磨,以精神的食粮维持着不屈的灵魂。对于这样的灵魂与精神,我们怀着十二分的敬意,也许青年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甚至向往和憧憬。但可悲的是,我们时代的英雄却不能避免成为先烈的命运。他们的抉择天然地连结着悲剧的成分,我们几乎可以预见他们崎岖的命运,在献给时代英雄无上礼赞的同时,也为他们唏嘘不已。

娜拉走后怎样?鲁迅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不是堕落,就是回来”。这样的回答多少透着一种残酷。然而,鲁迅不过是更为冷静地直面现实,更为清醒地看到了走时一腔热情的短暂,走后“周围空气的凛冽”,以及种种的限制与局限:“因为如果是一匹小鸟,则笼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笼门,外面便又有鹰,有猫,以及别的什么东西之类;倘使已经关得麻痹了翅子,忘却了飞翔,也诚然是无路可以走。还有一条,就是饿死了,但饿死已经离开了生活,更无所谓问题,所以也不是什么路。”这也再一次表达了鲁迅所反复强调的的观点:“震骇一时的牺牲,不如深沉的韧性的战斗。”

同时,毅然走后的青年们,难道不也是有思想的偏差,性格上的不足吗?从文中的叙述可以得知,子君这个有着崭新观念的女性,她婚后的生活理想仿佛并不如她所决然出走一般英勇和令人鼓舞,她表面上的坚强背后是深深地脆弱。她仿佛更向往旧时的“相夫教子”式的生活,纠缠于生活的细节和琐碎:“也还是和那小官太太暗斗,导火线便是两家的小油鸡”;“加以每日的‘川流不息’的吃饭;子君的功业,仿佛就完全建立在这吃饭中”;“吃了筹钱,筹来吃饭,还要喂阿随,饲油鸡”……是呵,“爱情必须时时更新,生长,创造”,然而这样的理想是如何的难于实现!涓生也渐渐地对子君生厌,热情逐渐冷却,对子君“勉力谈笑”,“作勉强的笑容”,“做出许多虚伪的温存的答案来,将温存示给她,虚伪的草稿便写在自己的心上”。爱情之火如此迅速地破灭,最终落得个花落人亡的悲剧下场。尽管涓生再次意识到了对于子君的爱,伤逝的苦痛萦绕心中,写下自己的悔恨和悲哀,深深的忏悔和无尽的空虚却不得摆脱,最终只能“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面对那“新的生路”:“就像一条灰白的长蛇,自己蜿蜒地向我奔来,看看临近,却忽然便消失在黑暗里了”。这是路么?不过是幻影罢了,真正等待涓生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伤逝》里的知识分子,“五四”一代的知识分子,就是这样在传统与现代的纠缠中,带着因袭的自身局限和无可选择的时代局限,走在充满希望的悲剧生活的路途上。他们所面对的世界,也是充满希望的悲剧世界,如入“无物之阵”的他们不得不面对深刻的空虚与悖论。对于如何走出这“无物之阵”,鲁迅“我也不能确切地知道”,但是“生路总是有的”,“我还未忘却了我的翅子的扇动”,“将来永远要有的,并且总要光明起来”。鲁迅可能选择了一条折衷的路:“先在歧路头坐下,歇一会,或者睡一觉,于是选一条似乎可走的路再走;在穷途还是跨进去,在刺丛里姑且走走”。总之,仍然坚信“黑暗与空虚乃是实有”,同时仍然战斗,却是深沉的韧性的战斗。

世纪以降,如果还有知识分子,如果还有希望,我们寻出了怎样的路,又当做怎样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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