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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里氏8.0级地震。作为报社派遣的首批记者之一,我和摄影部主任于文国、要闻部编辑贺少成从北京踏上了前往成都的班机,开始了为期11天的新闻采访。
2008年5月14日
14日早7:55分飞机起飞。在飞机上,说话者的口音绝大部分是四川的,他们中要么是去四川救灾的志愿者、要么是去四川寻找亲人的归乡人、要么就是四川籍的医疗人员前往家乡救灾行医。在小小的机舱内,浓缩了人世间的亲情、友情、手足情。
在高速路上,一辆辆私家车组成的车队向彭州开进,车内装满救了灾物资;抬头望去,一架架军用飞机往彭州市内飞去,路上没有灾民逃亡的景象,有的只是林立的赈灾帐篷。
“主任,怎么办?”我有点发憷地问于主任。
“那能怎么办,你要是害怕就回去,不害怕就爬!”于主任严肃地对我说。
“于主任,那我们就开始爬吧,咱们看谁快啊。”我有点挑衅地大声嚷嚷着。
没多一会,在我们旁边有一排的战士坐下,好像是在休息,于主任慢慢凑过去,“你们是那个部分地?”口气极像军队首长。很多小战士都站起来,就差敬礼了,每一个都恭恭敬敬地,“我们是XXX部队。”一个小战士说。“你们首长呢?叫什么名字?有宣传干事吗?”一连串的训话,使得这些战士更加坚信眼前这个身穿军装,身背相机的神秘男人就是首长。“报告,我们首长姓赵,是团长。”另一个小战士起身报告。
于主任转过身来跟我说,“是个团长,官不算小了。”
“你们团长在哪?”于主任装着深沉询问道。
“在那面,我带你去吧。”刚才起身报告的小战士带着于主任和我,向前方不远处走去,看见一个身材不高,但很敦实的一个黑影,我心想:“是个厉害角色,主任啊,你要搞定他,不然晚上我们会饿死还会冻死。”我心里突突直跳。
也不知道于主任和赵团长说了些什么。我听见赵团长对他说:“你们好,你们好,吃饭没?……”
离食物、睡觉越来越近了。
很快,在赵团长的安排下,我跟于主任每一人分了2瓶矿泉水、2盒碗装方便面、5根火腿肠。看着这些救命的食物,我们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随后,于主任又做了工作。一个身背相机、身材矮小的部队宣传干事跑来,手里拿着一个军用背包,里面是雨衣,军大衣,还有一床被,看见这些可以御寒的东西。然后消失在夜幕中。
就这样,我跟于主任生平第一次在野外露宿。风还是肆无忌惮地吹着,大坝上的水泥护栏在地震的作用下全部倒塌,散落在地上的水泥在风的伴随下,弥漫着这个大坝的上空,令人难以呼吸。
半睡半醒间,发现于主任不时的起来拿着相机连拍几张后,又躺下,没过多久又起来连拍几张后,再躺下,就这样反复的3个多小时。
突然,感觉大坝在晃动,越来越厉害,周围刚刚入睡的士兵也陆陆续续地起来。不一会,士兵喊:“上级命令,所有人员撤离大坝。”我们又迷迷糊糊地混进军车内,在小小的车厢内,塞进50个人,令人难以呼吸。军车时停时开,什么时候最终停下,我不得而知,因为我已经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实在要窒息死亡了,抬眼看看周围,到处都是黑的,伸手抹去,到处都是士兵,腿伸不开,头只能挺着,身体蜷缩在军用背包搭成的一个座位里,身体难以动弹。
借助透进车厢内的月光,我看看表,时间是15日凌晨4点13分,我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窒息的睡觉方式,扛着我的背包,电脑,数码相机。迈过10几名战士的身体,经历5分钟的“路程”,最终跳出车厢。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好像自己重生过一次。
困倦在次袭来,我靠在卡车的轮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全体起床,一阵阵口令响起,车厢内开始骚动,我也随着口令声伸个懒腰,背上装备,准备开始对映秀镇的采访。
这一夜,我终生难忘。
2008年5月19号
5月18号,我们一行人前往什邡市“yun华镇”采访,经历了一路的颠簸,一路的心灵洗礼,我们带着悲伤、带着收获回到什邡市。由于第二天我还要进一步的深入采访,我自己一个人留在什邡市。
28日晚20点,汽车停在什邡市与成都的交界口,我跳下车,与车上的同行道别,自己打车来到什邡市体育馆——什邡市抗震总指挥部。在说明来意后,指挥部的同志给我提供了上网电源和接口,其他我自行解决。
肚子开始咕咕的闹革命。已经一天没吃饭、十几个小时没喝水,感觉嗓子说不出话,就像火在燃烧。
坐上一辆出租车,“师傅,给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强忍着嗓子干痛对师傅说。
“那可好远哦,现在都11点多,不知道开门没有?”师傅转过身来,用难以形容的眼光打量着我。
“没事,走走看,我实在太饿了,师傅,你就快点吧。”我是在用祈求的口吻回答司机师傅。
车终于到了可以吃饭的地点,寥寥无几的几个大排档,人声鼎沸。
我冲进人群,胡乱地点着羊肉串、肉炒饭,酸辣汤等小食,点了好多,也吃的好多。
我不顾一切地吃着,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为什么伤感,我说不出,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终于吃完了,肚子饱了,开始寻找可以住宿的地方,在什邡市,只要是旅馆就关门,只要是饭店就停业,“凌晨1点多了,我上哪里去找住的地方?”我心里想着。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累了就坐在一个台阶上,看见每一个灾民帐篷里的灯已经熄灭,整个城市进入梦乡。
困倦不断袭来,几乎无可抗拒。最后靠在一堵墙上,把大背包抱在身上,就在外面的一栋楼房的角落里睡着了。
凌晨2点多,我刚睡没多久,就感觉风越来越大,“轰!”一声响雷将我惊醒,我连忙起身,拿着东西跑向大街上,“妈的,还以为是地震呢。”我心里想着。风越来越大,抬头看看天,看来要下雨啊。
雨点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我像没了头的苍蝇在街上乱跑,可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遮雨。就这样,跑一会,在一个灾民的帐篷旁边休息一下,然后在跑,跑啊跑,跑啊跑,大约跑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一幢看似结实的楼房。
我跑进去,在空空的楼房门口坐下,看着外面没有一个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所有的劳累,所有的辛酸,都在采访中化为乌有,当天我又写下“《从头再来》响彻什邡”。
这两天晚上是我今生难以忘怀的,它给我太多太多的回忆,有辛酸,有委屈,也有振奋。
当回到单位有同事问我为什么这么拼命时,我大声的告诉他,职业精神支撑着我11天的采访;当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变成铅字印在报纸上发表时,我又一次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因为我的劳动让大家认可,这,就是我最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