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个体的时代与文化创意产业

◇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  陈刚   

    “个体”是文化创意产业的“主语”。文化创意产业首先要把个体的力量从“集体的”、“大众的”包围中解放出来。“个体”才是个性化经济时代的“主语”和文化创意产业的核心力量。

    文化创意产业现在已成为显学。相当多的城市或省份，都把文化创意产业作为自己的支柱性产业。而且，打造文化创意产业创业园区，更是一种时髦的做法。如何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是不是盖一批楼群或厂房，通过一些政策的倾斜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发展起来？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为什么文化产业的许多现象已经出现多年，而在21世纪初才开始关注文化创意产业？文化创意产业，根据英国的定义，指的是源于个体创意、技巧及才能，通过知识产权的生成与利用，而有潜力创造财富和就业机会的产业。英国是文化创意产业十分发达的国家，在这个定义中，最值得关注的是强调个人的创造力。文化创意产业的关键是以个体创造为基础的产业。文化创意产业的基础是个体经济，如独立的制片人、自由职业者、演员、设计师这样的个人色彩非常浓的行业。比如，1万个人的共同劳动，也产生不了《哈里波特》这样的作品。但罗琳作为一个有创造力的个体，通过自己的孤独劳动，就可以创作出有伟大影响力的《哈里波特》。所以，同传统的产业相比，文化创意产业更强调个人的创造力而且是以个人的创造力为基础的产业。而在过去的时代，虽然有很多文化现象，却并没有形成规模庞大的以个人的创造力为基础的产业。在传统的产业中，更认同规模和集体大众的力量。

    作为整个社会文化经济的一个发展趋势，“个体”是文化创意产业的“主语”。文化创意产业首先要把个体的力量从“集体的”、“大众的”包围中解放出来。“个体”才是个性化经济时代的“主语”和文化创意产业的核心力量。这里的“个体”，狭义上来说就是个人，扩大一点就是以个人能力为主导的文化行业。其实大众文化作为一种产业现象已经有许多年的发展，而在20世纪末文化创意产业作为一个产业的发展，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新的时代给了个体创造性才能的展现以更大的空间。

    新媒体的时代是个体的时代，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大背景。大众传播决定了大众文化的产业模式，而文化创意产业是新媒体时代的产业。新媒体的不断发展变化要求文化创意产业必须调整，摸索出适应新环境的模式。

    个体的能力，首先是创造力，其中包含了个人天赋、个性特征、专业水平、技术水平等重要因素。由于这种能力，才有了多样化的文化创意产品，文化产业才得以形成。这些因素的汇聚具有很大程度上的偶然性，正因为创意的能力形成文化创意产业的价值，所以个体是文化创意产业的基础。个人能力并不容易量化并批量生产。文化产业的发展，不能仅仅强调“集体的”、“团队的”力量，而应该充分重视和发挥个体的创造力。个体的能力，甚至有可能主宰文化创意产业的整个发展格局。在个体创意能力的提升的基础上，才有整个社会创意水平的提高，也才有创意产业的形成和发展。无可讳言地说，个体的创造力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根本。没有对个体创造力的重视和肯定，文化创意产业无从谈起。而在个人能力基础上，如何实现个体能力转化为有效生产力，保障个体经济的顺利展开，推进文化创意产业的整体进程，又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中需要解决的一大难题。

    之所以文化创意产业能够在20世纪末成为潮流，同技术和传播环境的变化是分不开的。新媒体的发展为个体创意能力的展现提供了全新的平台，这一平台的特点是以往的任何大众媒体所无法具备的。

    新媒体是一种不断发展但尚未成熟的媒体形态。它是基于大众传播多年发展的基础上，依托数字技术不断创新逐渐形成的一种新的传播方式。它并不是大众传播在数字传播平台上的简单延伸，而是对大众传播的超越，是人类所进入的一个新的传播阶段。

    在新媒体的传播时代，传播具有复合性、全员性、无边界等特点，这些特点为个体创意能力的展现提供了独特的施展空间。

    新媒体所带来的变化，就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传播的主体，为创造性人才展现自己的才能提供了广阔的平台。任何网络的使用者都可以在网络平台上发布信息、言论等各种内容进行交流。由于网络平台对所有的网民都是开放的，其中一些网民所发布的内容由于其价值会得到广泛传播，并逐渐形成稳定的读者群。

    这种全员性传播的特性具体表现在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也就是用户创造内容。Web 2.0时代，网络社区、博客、播客等网络形式都在倡导UGC，甚至一些网络广告、网络游戏也开始了用户创造内容的尝试。在新媒体上发布的作品大家都能够看到，而反馈能够非常及时，并且涉及范围非常广，好的作品就能得到大众的认同。目前有非常多的网络写手从网上走到网下，出版了他们连载网文的实体书，很多普通人的天赋因此得到了社会的认同，实现了他们个人能力所带来的产业价值。

    新的传播技术导致的最大的变化，就是能够在新的平台把传统大众媒体的各种类型综合起来。所有的媒体，如网络、数字电视、手机等，都既能进行文字的传播，同时又能进行视频和声音的传播，并且还能把文字、视频、声音存储下来。大众媒体界限分明的媒体类型区分，在新媒体阶段将不再具有意义。复合型传播的特点给个体创造带来的是更加丰富的表现手段，在创意过程中，可以不必拘泥于某种表现形式，这使文化创意的生产有了更多新的可能性。

    随着新媒体传播技术的发展，除非人为的管理上的限制，在新媒体的平台上，所发布的每个内容理论上都可以面对全球所有的网络使用者。在新媒体的平台上，全球确实正逐渐成为一个传播的整体。传播范围的扩大，使得创意者的眼光能够真正与世界同步，能够吸收更多的前沿性的信息，从而也更能有效地激发灵感。另外，文化创意产业也可以利用这个无边界的平台向国际拓展，获得最大范围内的效益。

    新媒体的时代是个体的时代，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大背景。大众传播决定了大众文化的产业模式，而文化创意产业是新媒体时代的产业。新媒体的不断发展变化要求文化创意产业必须调整，摸索出适应新环境的模式。这是全球面临的挑战，对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而言，这是挑战，更是机会。游戏规则还没有定，一切都不成熟。中国的文化创意产业没有过去的包袱，在向海外学习的同时，更应深入研究新媒体环境的特点，实现文化创意产业的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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