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自家样式”的创造性

――解读张九千的绘画艺术

文/刘洪郡

当代艺术现象错综纷呈，千人一面，在“满城尽戴黄金甲”的躁动的风雅中，在所谓“前卫”与“传统”间，真诚坦荡、气息温厚的 张九千先生以“既不刻意于符号，又不包装于传统”的“自家样式”一步步建构着他艺术的永恒。

观照他的绘画作品，我们一时还找不到破译的真正钥匙！权且以参与的方式感悟其心路。九千是把他独有的心性与体悟行至笔端，以优良的情愫（西北风骨）为基调，在构图上独特的形式感，加之笔墨色彩的层层晕染与交融使得画面丰富而有意味；沉健的笔线携带自然可贵的留白整体在隐约中涌动，又似在凝固着历史的一瞬。在九千先生眼里，没有画会被“画坏”这一说，有时看似是废画一张，在他手里经营上一段时日便成了熠熠生辉的精品。他说他的每一幅画都是在历经“反复”中“不期然而然”成就的。在绘画中，他的身心完全蛰伏于思维意识如行云流水般的“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由起初的“混沌意会”到“所期效果及境界的入神”自自然然达到了谐调统一。九千以前搞过很长时间的版画创作，及至后来大量优秀的图书设计工作，形成他高度概括、纯粹表现、立体考量的思维方式。我想，这种惯性在他身上一依生发、活跃而变化。他是借着极大的自信力让其心性完全信马由缰地驰骋着，在跨越雷池，濒临险境甚至绝境时，这种神奇的惯性总是潜移默化地让他再次超越。所以，他的画面充满无数的变数，隐藏着神秘的悬机，愈来愈多的惯性让他远离了“重复”的可能。张九千从没指望自己的画面趋付于世俗的完美，他所担心的是过早的“作茧自缚”式的一陈不变，和应时而作的逸笔草草，反而他总在缺憾中寻求深刻的绝美和大美。所以，九千先生自然变得深沉而厚重，其作品就像机遇、条件都凑够了而泡调的“上等”“好喝”的熟制普洱茶，只要品上一口，回味便会久远。

由此，诸如：矛盾与发展，内容与形式，现象与本质，主要与次要，客观与主观、对立与统一等哲学的颗粒在九千先生的创作中潜藏着，丰富着。而他对传统文化的汲取与热爱，使他的修为与对人文内涵的理解更显卓重。中国的传统绘画讲求传神达意，发展至今多以拥护“笔墨精妙论”为多。董其昌就曾有言：“以境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面对张九千的作品，我想除了笔墨精妙、形式感强烈之外，更应该着力从文化的高度去解读。他的画接济的文化针对应是“黄河文化”的背景。回瞻历史长河，黄河流域留下了多少可歌可颂可泣的辉煌，华夏文明从这伊始，黄河儿女浓情激荡，淳淳朴风，黄天厚土，千载辉煌，涛浪滚滚，信天游阔……九千先生把骨子里的这种黄河精神举重若轻地置渗进画面里，因此，他的感情表现得平静而深沉！画面的气息显得生动而鲜活！在他写生、构思、运筹之际，在他放弃一切俗念虔诚静心感悟之际，万物生灵的对话开始了，在黄天厚土赐予的一份深爱的牵引下，他的心又开始在历史时空里来回穿梭。在一片连一片的梦境里，身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神圣！已完全从自然、真实中活脱出的他，面对神圣显得非常大气而凝重！张九千用心在画，细细享受每一妙创造的痛苦与快乐！闲余，他又开始身心的全方位涤沥，他很懂高贵的气场所在；读书合案之暇，他遍访风水名流雅集之地，其散逸、自在、率真无束的画外交往与善缘也羡煞旁人。

回到九千的作品面前：如《轰鸣山谷》一幅，他充分发挥了中国画笔墨的作用，层层勾染，并吸纳诸如西画的光影、设计效果。对心象突现的一瞬非常艺术化地展现开来。九千先生用干墨、湿墨、积墨衬托出动势，且慢慢把画面的主次矛盾及空间推了上来，在我们疑惑、惊愕之时，他又分层有序地化解开去。再观整体画面，让人有屏息、凝重、涌动之感，而画面上边的“朵朵白云”又使我们漩入了静远与分明，“混沌中现出光明”的意境。

羊是九千艺术创作与表达的主要载体：他画中的羊，改变了传统的画法程式，亦不全是抽象的形式，而是随心、随性、随情的抒写。“随心所欲不逾矩”，在共性中彰显着个性。张九千笔下表现的错综有序的羊总让人不禁想到：“个性奇异”“温顺随和”“刚烈奔放”之类的字眼。它们或栖息，或游荡在空旷、飘浮、玄密的意境里，趟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驿站。他画面的用色多以朱砂、沉黄色调为主，诠释着内心对大地的敬畏与热爱，对上天的诘问与顺应。九千先生以“羊”为载体自有他的寓意，看那羊的眼睛，其实就是人的眼睛！是人性的另化与移情，何不令人叹为观止！

九千先生出生在陕西这片让人倍感亲切的热土，是这里蕴育了他的艺术慧根。从他笔下的山水佳作里便可看出心中浓郁的西部风情：深厚、大气、又干又浓的黄土味道――黄河文化！画里处处体现着刚毅、淳朴，风格鲜明并不怪异，“有容乃大”“虚怀若谷”，犹如大地般的坦荡。

行文至此，我想，此番微词妄说，或许离题过远，但我相信他会笑而勉之。九千先生给人的初识印象即是很有深度与智慧，他的感性掩藏在柔柔的理性下面，言谈中他是个非常幽默的人，这样的艺术家自身的色彩就让人眩晕，更何况他的作品！

总之，张九千由于涉猎广泛，加之他独悟的“绘画之道”，使他的画面显得如此地与众不同！看其表象，“似与传统格格不入，又与前卫之辐射不相匹配”，但若揭开来看，很多相通的东西又是暗合着的。这，有待更多的人来研究、解读。愿张九千先生在探索的道路上开出更多的光明，以粲众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