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月光

2022/11/26。1.14

今天听到一件很悲哀的事，一个故乡的人去世了，其实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形象却很生动，仿佛眼前，仿佛还是少年时，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之一，至少曾经。一种记得或许是他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一个古老的普遍的问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那时候我或许七八岁左右，在故乡池塘边的草地上，放驴，一头灰驴，它自己在吃草，我就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或许童年时光回忆起来总是美，金色童年，真是金色的，金色的阳光，是一个下午，青青的草地，是个斜坡，斜坡的底部就是池塘，或许是池塘水少了，所以有了草地的斜坡，但我记忆中那池塘水从来没多过，那时候的乡村想起来有特别多的美景，不知是不是因为童年记忆的缘故。美好的童年。

他忽然过来，或许是路过，然后就到我身边了，他那时候大概十几岁，比我大几岁，据说是上了城里的什么学校，很文艺青年的样子，很帅，皮肤很白，长相很招人喜欢，他蹲下来看着我，就类似逗小孩，问我，你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他确实太帅了，那时候充满光明一样，我说，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肯定先有蛋，如果鸡和蛋同时，那无生命一定早于有生命的，就跟先有孩子后有大人一样。

他当时并没有等我长大了知道很多人对这个问题接着的问法，那蛋怎么来的。我迄今看来这都是个特别简单的问题。他或许是被我的回答震惊了，有点吃惊。然后就笑了。

我记的很清。很阳光的笑，阳光少年。

他的帅，他问我的问题，他穿的很干净，皮肤很白净，还有他是村子里当时唯一的去城里上学的人，后来知道好像是艺术学校之类的。播音。

然后我们就再没有过什么交集。我不久就离开了村子，不是因为我，是因为父母。

后来听说，他还去过县台播音，不知怎么最后又回到了村子里，应该不是因为他，也或是因为父母。在这边的环境中，太多时候，真是拼爹的一样。否则，如何拼命也没用一般。不知怎么。

他一年前去世了。据说，妻子残疾了，他照顾着，女儿也死了，病。他也被车撞了，应该没死，但后来在家也死了，我总觉得是郁闷死的一样。

我听闻后，非常震惊，一时间，不知人是命运，还是怎么。太多的悲哀集中在他身上。到，我不可理解，不敢相信。人生，人生是什么。人与人，人与人又那么的不同。

这仿佛一件华丽的珍宝被抛弃淤泥，被破碎。尤为的悲伤。

一时间，真不由想到命运，如果有命运，命运又是多么的不公。

他的哥哥也去世了，今年的，前几天，他哥哥我也有印象，虽然他们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人说起我大概能确定，因为他帅的是公认的，而他哥哥学武过，都很特别。

我还记得月光下，他哥哥学武回来，把一个碗扣在肚子上，任凭人去摘，都摘不下，大了我知道那是物理，气压问题。但当时，当时的情景如同眼前，月亮很明，一群小孩子，那时候小孩子总是一群一群的，似乎永远都很开心，一群小孩子围着他，都拿不下来。那群孩子也包括我。印象深刻。

他死的时候五十六岁，我还是很震惊的，他是练武的，身体很好，听闻本来在外面给人按摩，后来回村子也开按摩店。不知人生经历了什么。我想起这几年。

想起童年，想起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大意是，现代文明带来了什么，印第安人的孩子什么都没有，但很快乐。那时候可以说极度匮乏的童年，似乎总是很快乐。而似乎每个人都很快乐。

但，如人会长大一样，现代文明也必然会到来。人和其所处的时代，仿佛一种苟且，人生太短。

想起另一个死亡事件，是我曾小说里写到的一个孩子，比我小，我小时候见过他，他能生吃冬瓜，很独特，也很帅。

听闻他结婚在这城里，一晚上，大约一年半前，喝酒多了，在楼道里摔下去了，死掉了。

真实比如何荒诞的小说都荒诞，也悲哀。我甚至猜疑这世界和人本就是荒诞的。有太多的荒诞，荒诞的太多，如同时下。如同人人。

这些都是我很有印象的人，虽然对于我来说，等于是陌生人，因为除了那偶尔的印象，再无交集。

也让我想起那个快乐的童年。

然后，想起三条线。

人生。

时间。

时代。

仿佛平行的，又仿佛融合的。成就一种独特的奇怪。而，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一场苦笑的无奈。

金州。2022/11/26。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