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等”壮语的意思是立起的石头。天等县地处桂西南大石山区,全境都是黑乎乎、硬邦邦的石头。真是名副其实!人们用“九分石头一分土”来形容它的地貌及其自然环境,再贴切不过了。
仲秋时节,我们一行驱车到阔别多年的天等,想实地考察一下石山地区生态保护的情况。汽车在盘山的柏油路上行驶,沿途山峦叠嶂,奇峰耸立,石山上经过多年封山育林,已泛绿色,山势十分雄伟壮丽,在大山与大山之间,偶尔露出一块平坝,有小溪水从中流过,村落便聚居其中,依山傍水,景色也十分迷人。我心里暗自高兴,这些变化,不正说明山里人保护自然生态的意识增强了么?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进步!
车子驶进县城,街道已面目全非。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南宁地区工作,几乎每年都要到天等来。记得第一次来时,车子已经进了县城,我还问司机:“这里离县城还有多远?”司机笑着说:“这就是县城了!”凭窗往外一看,房子破旧,街道狭小,两旁连一棵小树都没有,就跟桂东地区的一般乡镇差不多,我感叹不已:“山里要比山外落后20年啊!”
眼前,这座大石山的县城,已今非昔比,高楼林立,街道繁华,一座连着一座的新楼房与街道一同延伸,一线铺开,整洁美观,街道两旁种植了各种果树花草,绿树成荫,透出一股清新的空气,使人心旷神怡!县领导告诉我,如今县城面积比原来扩大了一倍,旧房经过大面积改造,每条街道都显得整洁、美观,各单位主动搞好环境的绿化、美化、净化,要把天等县城变成大石山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到达县城的当天下午,县里应我们要求,安排去看看这里的国家石漠化治理示范区。在“以粮为纲”的年代,由于山里土地少,毁林开荒种粮,加上山高路远又缺乏燃料,农村都用木柴做饭、取暖,大量的山林被毁灭,导致了水土流失、山石裸露,旱灾、水灾、风灾频繁。石漠化十分严重,有的地方草木不生,尽是光秃秃黑乎乎的岩石,叫人看了心焦啊!有一年,联合国粮农组织的官员到天等考察,断言这里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而天等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生存,真是人类的奇迹!
从县城出发往大山里纵深30来公里,便是国家石漠化治理示范区。我们的车队在公路边一块偌大的石碑前停下,举目看见碑上醒目地写着示范区负责人姓名、面积、目标要求和具体措施。示范区的负责同志指着碑文给我们介绍情况:这项工程刚刚启动了两年,就初见成效,通过封山育林、植树造林、退耕还林、引进耐旱速生树种、推广使用沼气和修山塘水柜等措施,防止了水土流失,保护了山地山林,使原来石漠化十分严重的山地披上了绿装……
我们爬上一片山地仔细观察,果然看见一棵棵幼树从石头的夹缝里探出嫩绿的枝头来,仿佛看到了大石山萌发出新的生命,新的希望,心里一阵喜悦!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点点绿意也会漫遍石山。绿色是生命之色,生机之色!示范区的成功经验,让人们尝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甜头,已逐步在其他地方推开,天等这块立起来的石头将充满生机与活力!
次日,我们要返回南宁,县里的同志热情挽留,盛情邀请我们登独秀峰,观赏县城全境。并说:“天等独秀峰,不亚于桂林独秀峰,林茂、石奇、道险、景美,到天等不登独秀峰,将是一种遗憾!”盛情难却,又听得这番介绍,大家观景心切,推迟回去。大家吃完早餐便登山去了。
天等独秀峰耸立在丽川江畔,这里古树丛生,绿阴如盖。一架古老的石板桥跨河而过,直达独秀峰山脚。因多年失修,桥上的石块已经参差不齐,凸凹不平,但依稀可见到古人凿打的痕迹。桥下深涧中黑色激流在涌动,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景象。小河两岸柳树婀娜,翠竹成行,绿草茵茵,沿河岸修出了一条仅有二三米宽的游览道路,早晚有不少城里人到这里散步游玩。
我们走过石板桥,来到山脚,便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路小心而缓慢地向独秀峰顶攀登,山中的树木保护得很好,到处是百年古木枯藤和珍稀的树木品种。所谓的路,就是用一块一块方石接连起来的阶梯,整个路程,就是一步一块石板地向上爬行,由于前几天下过雨,石板格外滑,我们都无心戏闹,只是途中偶尔驻足,抬头向四周环视,观赏一下景色。没有顾上观赏周围的全景,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
山路不是很长,半个多小时,我们便登到了峰顶,也许是由于来得太早,山上很少游人。我登上峰顶的观景亭,放开眼界,纵览天上地下,那茫茫连绵的山峦,那金色的田野,那绿色的树林,那远远挂在山头上的太阳,我想,被灿烂朝阳照耀的大山、田野、树林,正燃烧着山里人可贵的信念。他们的美好家园里,有潺潺流动的溪水,有无数拔地而起的峻岭,有充满希望的田野,还有一个个挺起的胸脯,他们正在为改变命运而奋斗,为改善生存环境而拼搏!尽管艰难万重,今天终于美梦成真。呵!已经有一片绿色,轻轻披于大石山的身上,壮美无比。迎着朝阳,眺望莽莽群山,我心中飞起阵阵旋律,诗情在萌动:“秀峰屹立丽川畔,大石山中一奇观,山间古木耸云天,胜似江中扬风帆;天等独秀擎天地,刺破青天锷未残,今朝山民亦抖擞,壮志压倒万重山。”这诗也许不伦不类,却道出了我宽慰和欢畅的心音……
天等独秀峰,不正是天等人的精神之峰吗?不正是山里人治理穷山恶水的丰碑吗?天等不就是屹立在八桂大地上的一座雄伟秀丽的独秀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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