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邢小利 《长路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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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邢小利
——《长路风语》序
■ 方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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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风语》
作者:邢小利
出版:陕西出版传媒集团
定价:28.00元
沙龙聚会,说起邢小利,大家马上一个微笑,当即有人提议:叫来嘛叫来嘛!一个电话过去,他无论正在写作练字,还是携侣正在冶游,抑或早已被窝梦乡,你放心,不出半个时辰,他一定笑眯眯地赶来,绝不扫大家兴致。朋友圈里,唯他读书藏书最多,搜购珍本善本不惜钱财。但在闲聊的场合,他却一任众卿吹牛放言,自己一副倾听造型,从无话语霸权案例。饶舌自古非学问,张扬历来假豪杰。不过在实际生活里,情形经常相反。但邢小利一概能包容,和谐生态以处之。这是什么精神?读者联想吧。
朋友聚会总有个把人物爱抢“话筒”,让人厌烦。假如是五个朋友,那么你的高论最好保持在五分之一时间内,超过五分之一就等于剥削别人。邢小利却总是乐意承受剥削,正义之士自然不高兴。何况大美无言的境界,也不是你邢府的专利,何以要反衬吾等傻子嘴多?不过大家一逼,他照样能说会道。只是往往,他刚一开口,“话筒”即被抢走。他才不会生气呢,依旧洗耳恭听,祥云满面。他话少,而含金量高。“小智小赢,大德大胜。”这是他的语录,若是书法出来,悬挂钟楼,估计没人反对。他还有一句话,尤好:“到了中年,你看看,不论哪个行业的成功者,多半都是老实人。”又将这个意思凝练成一句话:“终生获益的本领唯老实二字。”
新写出文章,装修完漂亮的房子,偶遇个艳友,河滩捡回一块美石,市井搜来两个逸闻,如果不让邢小利知道,则起锦衣夜行的憋闷。欢乐是需要展览的,展览是要人讴歌的,邢小利的一大美德,正是他永远乐意帮你这个忙,也从不较真你的所为是否值得他来一帮。有个老板,辉煌之前相当低谷,老是焦虑不安,常在下夜来电:“小利,我这有个段子,听不?”小利说:“电话里说糟蹋了,我马上来。”穿衣起床,一溜烟奔去。一听,是五年前的再版,但他并不道破,还表扬道:“好段子。就是来回车费30元,贵了点。”
更有一个夏日夕阳,朋友发话,要去他长安乡下的“南山居”闲聊。他颇兴奋,早早从城里赶回去,清扫他那小小的、类似王维别墅的院落。然后拔菜温酒,捣蒜烹茶,拂古琴而铺棋盘。及至朋友们呼啸而来,民工似的牛饮狼嚼一通,醉摆两床,呼噜轰鸣,气得小利捶案长叹:弄啥嘛,无趣,无趣,旷古无趣!恰好晚雨忽降,那蛙声,自田间路畔呱呱入耳,情绪才被抢救回来。另一次,两个朋友邀他下馆子。饭罢,彼二公争抢埋单,你拦我拽,如太极,如相扑,久缠而难决。他不便起身裁判,让谁出钱都不大合适。眼见二人的君子文章做得偏长,他只好动用编辑删节术——悄然抽身,结账定稿。后来听说,那两个豪放的朋友请小利吃饭,结果发觉浑身空空,这才现场编排一个奋勇埋单的节目,总算体面收场。
邢小利博雅多趣,凡有意味的人、事、物,一旦吻合他的脾性,立即痴迷起来,将生活统统审美艺术化了。他像个贪嘴的妇人吃甘蔗,总是不温不火地先找个凳子,坐下,环目一周,然后认认真真、有滋有味地,将那甘蔗所含的最后一滴汁水消受掉。他面情软,拒绝二字难以出口,所以整天都是个忙啊。但是他的生活,却始终滋润有序,算是一大奇迹。他是文学家,和文学活动家。说他是文学家,证据是没有哪一种文学样式他不能写,其中尤以知人善论的文学批评、轻灵秀雅的散文创作广受赞誉。至于文学活动家,大家知道,古城西安的每一次文学活动,如果不见邢小利的身影,那大致是一个怪事。有些活动原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可他还是不怎么吱声。他轻轻来了,拐角一坐,没有掌声响起;他悄悄起身,推门离去,也不见什么骚乱。但是我要告诉诸位:陕西的文学文化界,有,或者没有邢小利,那一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景。
因此我要说:邢小利是文化的邢小利,朋友的邢小利,我们大家的邢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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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小利 ,陕西长安人。文学硕士,编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理事。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小说评论》杂志副主编,白鹿书院常务副院长。兼任西北大学中国西部作家研究中心副主任,陕西省柳青文学研究会副会长,陕西省散文研究会副会长,陕西省节庆文化促进会副会长,《秦岭》杂志执行主编,西安思源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宝鸡文理学院兼职教授,西安工业大学陕西当代文学与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陕西省广电厅电影电视剧专家审查小组成员。
出版有文艺评论集《坐看云起》《长安夜雨》,散文随笔集《独对风景》、《回家的路有多远》、《种豆南山》、《义无再辱》、《长路风语》,小说集《捕风的网》以及《陈忠实画传》等。
我隐故我在
在我匆忙的生命行程中,我时常驻足——在我遭遇挫折的时候,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向云烟深处的南山眺望。那里是隐士的隐居之处,修行之所。仿佛寻找校尺一样,我常常在苍茫无措的时候,为自己寻找一个可以校正谬误的标尺。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写的不正是隐士乎?真的隐士,古往今来,都是高士和美人。
晋之陶渊明,唐之寒山,正是这样的高士和美人。
面对高士,我们只有崇仰;面对美人,我们只能自惭形秽。
年轻的时候,对隐士,虽有向往,却颇多误会。年过五十,所经者多,对隐士似乎多了一些理解。
误会一:隐士只是隐于深山。
误会二:凡隐者皆为人生之消极者。
随着阅历渐多,渐渐明白了,隐,其实是人在生命当时的一种别无选择的选择,隐在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无法选择时他选择了退出,也就是不合作,不同流合污,不江河日下,不与汝同亡。小隐隐于山,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无论隐在哪里,都是隐在心里,心里有一个隐,我隐故我在。三国时徐庶原效命刘备,拜为军师,后因老母被曹操挟持,无奈转投曹营,然立誓在曹营“终身不设一谋”,言信行果,此亦隐也,隐于贼窟,说明即使是贼窟,亦可隐也。沈从文隐于故宫,隐于中国古代服饰,沈从文因此从边城走向世界,文学史中的那个沈从文还是那个沈从文。老舍呢,巴金呢?哪一个老舍是真老舍,哪一个巴金是真巴金?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巴金才要“说真话”,才敢“说真话”,面对后来要说真话自然是因为曾说过假话因此显出了多个面目的巴金,我们如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巴金呢?寿则多辱,不隐也多辱。老舍受不了辱,只好投身太平湖。为什么选择的是太平湖?文人对文字是讲究的,太平湖,何其意味深长也。
隐也不是消极,隐,是从黑影里淡出,而又显现于另一个光明地,比如葱翠的南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定要对一切人和事都要一如既往地持积极的态度,有时候,所谓消极,正是积极。陶渊明从官场退出来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归隐田园,消极了他人的官场,却积极了自己的田园。消极乎?积极乎?历史地看,当然是积极的。陶渊明不隐,何来陶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复有矣。寒山不隐,焉有寒山诗?“泣露千般草,吟风一样松”不得闻矣。所以,隐,并不是一味地等死,而是安贫乐道,积极于更有价值之事。
在我匆忙的生命行程中,我时常驻足——在我遭遇挫折的时候,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向云烟深处的南山眺望。那里是隐士的隐居之处,修行之所。仿佛寻找校尺一样,我常常在苍茫无措的时候,为自己寻找一个可以校正谬误的标尺。我知道,南山隐士,就是我的校尺。
(摘自《长路风语》)
五十一岁感怀
五十岁的时候,一直念着,应该记点感怀什么的,以为人生一个重要驿站的纪念。一直忙着,没有驻足凝思的片刻,似乎就是那么迟疑了一下,岁月轻轻一滑,我就进入五十一岁了。再一回首,五十一岁的日子,也已去了一半。呵呵,时间过得太快了,太快了!
少年时,觉得一年的时间过得太慢,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青年时,觉得一年就是一年;中年时,觉得一年的岁月过得快了,一年几乎是以一个月的速度流过。过了五十岁,岁月像是车子步入下坡路,止不住地向下滑,轻轻一滑,悄悄一划,半载就倏忽不见了。
再回首,岁月已远走。只留下一缕烟似的背影。
我在四十岁的时候,一个年过六旬的长者,曾感慨地对我说,人一过了五十,岁月就像撵贼一样快。那个时候我遥望五十岁以后的岁月,还无法想象,更没有切实的体会。如今,似乎有些明白了。人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人不到什么时候说不出什么话。生命,实际上是一个逐渐体会的过程。没有体会,说什么都是白说,听什么都是白听。
过了五十岁,忽然恋家了。就喜欢整天窝在家里,陪着三岁多的儿子玩。乐此不疲。不思进取。我四十七岁有了儿子,算是中年得子,爱子之心当属自然天然,可是我五十岁之前,却不是这样,儿子在心上也不在心上,我的主要心思,是在我的事情上,一大堆似大似小可大可小的可笑可疑的事情上。过了五十岁,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忽地从心上放下了,尽管常常还是马不停蹄,但心中只惦念着一件事,那就是陪着孩子,和孩子一起玩。每天晚上,孤灯照旧书,等着,等着给孩子接上几回尿,等孩子安然入睡了,自己才睡下。
累并快乐着。
在家里。是如今的我。
在路上。是从前的我。
有人说,以人的典型生存状态和生命形态而言,中国人习惯于“在家里”,而西方人则向往着“在路上”。“在家里”对应着稳定的伦理秩序,属于传统观念;而“在路上”却体现着对未知领域的冒险与开拓,是一种现代意识。此说也许有道理,也许没有什么道理。以我的体会,人年轻时,向往“在路上”,人不年轻了,老了,就喜欢“在家里”。我五十岁以前,喜欢“在路上”,五十岁以后,喜欢“在家里”了。
老了吗?也许是老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吗?除却巫山不是云。
朋友问,最近干吗?答曰:听听音乐看看云,哄哄孩子弄弄琴。吹吹清风读读书,晒晒太阳养养神。寂寞空庭春欲晚,雨打梨花深闭门。闲敲棋子过夜半,枕上酒痕掩泪痕。
(摘自《长路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