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影视的深层思考

对战争题材影视作品的思考，始于很久以前。经常有人邀请我写这类题材，于是为什么写战争戏这个问题就经常提起。显然今天中国战争题材的影视已经走到了无病呻吟的境地。那些描写战争的影视，除了让逐渐淡出主流的阶层满足些怀旧之情以外，再也找不出它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反映革命战争的戏，关于红军的，解放战争的已经很少，似乎这些年来因观众的情绪和两岸的互动，内战戏不知不觉丧失了革命性的理直气壮。至于反映民族战争的作品，不管是写八路军还是远征军，在精神层面都显得苍白无力。《集结号》和《我的团长我的团》两部经典形影相吊，非但没有引领潮流，反而离主流渐行渐远。后来的作品别说艺术追求，就是在精神层面上都没有相近的。多数中国影视人不知道战争片应该写什么，除了写一个群体用一个正义的理由去杀另一个群体之外。

然而剑走偏锋，闹剧式的战争恶搞戏大行其道。对战争毫无兴趣也毫无观点的观众看起来津津有味，而关注战争的观众群体则敬而远之。于是战争戏成了非传统的观众的天下。这出了什么问题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许多人劝我不要碰触战争题材，理论依据是兰小龙说过的一句话：别人坐臭的椅子，你就别再坐了。

其实道理很明显，战争片并没有秘密，道理就在那里摆着，只是大多数中国人影视并不清楚，战争戏除了火爆的节奏和热闹的动作之外，要表现什么东西。对此少数影视人或许心中有数，但是他们并不想走那条看起来艰难的道路。因为在大家眼里，中国观众还比较好骗的。

恰在这个时候CCTV-6《佳片有约》邀我做客栏目，谈好莱坞越战经典《野战排》。我预先向编导曹巍提出了个人的看法。虽然观点得到了认可，但因为大家可以理解的原因，有些话并没能出现在最后的节目上。比如，用一句话回答二十多年后重新观看《野战排》的感受：面对好莱坞二十多年前拍摄的电影，今天的中国影视仍然苦苦追赶。 这话怎么能上电视呢？

再比如，战争题材的最高境界是和平主题。

武力不是答案，但却是手段。每一次战争，不管什么样的发起原因和要达到的目的，在今天它已经被看成万般无奈之下的解决问题手段。

所以，在这个时代，以歌颂战争为目的的作品是一种虐人和被虐的病态：历史上被人惨杀，所以今天就在屏幕上杀人。这中间没有情怀，没有智慧，甚至没有常识，只是给自卑上了个粉底。承认与否，明白与否，观察战争的视角和对战争写法就成了影视人境界的分水岭，苦苦追赶和茫然不解的群体并不在一个层次。

如果把《野战排》看成一个起始点，那么《战马》就是今天人们对战争看法的一种高度。其实我们不需要创新，因为太多的巨人就在附近，可以站在他们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