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ZEXAL】《渊涛记事》(二十四)英雄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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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英雄的抉择
直面厄运。
***************
为了留下悬念,也算是体谅拳斗士需要一点休息和短暂调整的时间,决胜战被推到了第二天。
比起皇帝对于翌日决斗的兴奋和期待,朝臣们更担心的是他的胜负。并不是因为皇帝输了会有多么多么地丢脸,权威扫地,而是因为政治圈的人还没有足以接受阿里托通过胜利所达到的声望可能会超过皇帝这个结果。新任的皇帝才即位不久,连自己的威望和权威都没有建立和树立多少,在这个时候被挑战成功,只会暗示新统治者的能力不足,民望就会成为一个问题,一种质疑。
民众没有多么深谙政治圈子里相互交织的利益、手段、派别和勾心斗角、党同伐异这些事情,他们只要觉得谁足够强大,谁就能折服他们,甚至成为心中的偶像,比雕塑更加现实的活着的神明。
因此民众更喜欢直观地去分辨谁是强者,谁是强者中的霸王,只要得到一个结果,他们就觉得这个人足以统领他们,给他们带去狂欢和幸福。而恰好,阿里托符合了他们的期望,善良、正直、温和、熟悉战斗的技巧、独立战斗的英雄,以及与现任皇帝良好的关系。这一切都是铺在拳斗士脚下阶梯上恭敬的红毯。
朝臣们对这个拳斗士的心态很复杂。
他们能接受这个人作为皇帝的好朋友,护卫,忠实的属下,乃至罗马的英雄,但接受度也仅仅于此了。
阿里托不是贵族,甚至也没有一个值得夸耀的血统,当他年纪轻轻就能以不低的礼遇和与皇帝的至交而和这些在政坛里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人站在同一个大厅里,他们心中的嫉妒便不言而喻。
因为这不公平。
他们认为自己付出的比这个每次都在以命搏命的少年更多。
生命、时间、精力、利益、风险以及其他。
因此,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底层出身的少年平步青云,甚至一步登天。
他还没有得到政治权力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的认同,除非他经历了与大多数人同样的时间与阅历。
只有身负同样的伤痕和气味,谦卑地遵循它们的习惯和轨迹,这狼群才会接受其作为同群的一员。
因为这就公平。
朝臣们向皇帝提醒了拳斗士也是持有精灵的微妙的人物,他们刻意避开了危险这个词,因为皇帝听了只会觉得他们处处在膈应阿里托。少年的统治者固然喜欢强大对手的挑战,但脑子里还没有长满肌肉,他至少会理智地思考自己该如何应对一个被精灵守护与武装起来的宿敌。
然后,朝臣向他建议,公平——站在同样、对等的地位上战斗。
皇帝接受了这个建议,他得到一柄剑,据说是寄宿有精灵的宝具,这样便能弥补不足。
傍晚,阿里托与基拉古走在城市的大街上,交谈着有关于来日决战的事情。
“……我本以为我会对能够了却夙愿这件事而感到高兴。但是现在却不那么想了。”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很热血,很兴奋。”
“事情变得复杂了,这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我的胜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假如翌日过后,等待我的会是一如既往的死亡,那么我就会放开一切的牵绊去享受决斗;如果不是,则可能有一大堆政治影响和有的没的找上门来,说不定麻烦会像海藻一样缠住我们回去的航船。”
“你在意你的朋友会因为胜负而改变对你的看法?”
“说不在意是假的啊。如果我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你也会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做错或者做对了吧?”阿里托故意用倒行的方式,正对着伙伴,一边走一边用肢体语言和声音语言来充分地表达真情实意,“当然,在这个世界里,我宁愿将自己的感受稍微放得次要一点。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就这样。”
“那你会因此向他认输么?”
“……也许还是假装两败俱伤更好一点。”
“这不可能,阿里托。你们的实力已经有很大的分别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关键的是,基拉古明白,阿里托并非不想一分胜负,而是他不确定自己能够承担起一时痛快之后的后果,太为朋友着想如今也成为了他的弱点,只因为他的朋友向他交出自己最诚挚的承诺,而拳斗士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去与之比肩。“还有,你在上一场已经露了后手,然后再去偷偷放水,皇帝知道了会认同这样的做法?统治者固执于荣誉,当不荣誉的胜利被传开之后,这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对他而言。”
以心换心,他只能对等地将自己的心意作为交换。
因为这才公平。
“你确定?”
“呃……?”基拉古不知道伙伴针对的是自己的前半段话,还是后半段。
阿里托意味深长地说:“别忘记……在渊涛的设定里,他应该是我原本人生故事线中……‘最后’的敌人。”就算是普通人,为了游戏与剧目的趣味与平衡考虑,故事的编剧怎么可能放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角色作为关底镇守者。
命运之日终于来临。
“你的剑……”皇帝手中的武器不同以往,造型别致,一看就长得一副神兵利器的样子,吸引了阿里托的注意。
“看起来很识货嘛,不是普通的剑哦!”
希望今天不会少条胳膊断条腿地回去,拳斗士在心中自嘲到。那柄剑中一定寄宿了精灵,为了使皇帝作为普通人,也可以有与现在的自已一搏高下的资本。不过,这种通过媒介召唤的精灵,对于以往没有召唤精灵经验的人来说,是否会表现出臣服和听令,深深让人感到怀疑……但愿一切顺利吧,不然,被精灵反将一军的话,皇帝的颜面就彻底扫地。“那我就多少放心点了,免得在场的所有人说我欺负你。”
经过一番缠斗,双方僵持不下,阿里托似乎并不打算召唤精灵,但皇帝希望宿敌拿出全力来应对这场决胜的战斗,他想见识上次的狮子,因此,自己必须首开先河——还有,也想看看好友对于自己掌控中的精灵的评价。
以剑为凭,皇帝召唤了剑圣·弗里德,而阿里托也没跟他客气,升阶召唤了彗星之指套拳王,彼此拿出自己全部底力,将全场的斗争气氛推向了至高点。
对于皇帝全力的劈斩,拳斗士毫不畏惧,空手接住了他的白刃。
与此同时,彗星指套拳王也接住了剑圣·弗里德的宝剑。
“这柄剑……折断它,Cno.105!!”
彗星之指套拳王启动了效果,瑰丽的红光从四束汇聚为一束,冲向对面的剑圣,剑圣试图用剑劈开那致命的攻击,却被能量光束融化了剑身,最后连他自己的形体也在光中溃散成为星星点点的光之尘。
而角斗场上僵持的人类,他们对垒的态势也随之发生了重要的变化。
皇帝手中的剑,断掉了。
“很遗憾,菲力欧。”彗星指套拳王的削血效果是必发,“你还要接受精灵的威慑。”
决斗在一个微妙的时候,被决斗的司仪宣布中止了。
虽然不是皇帝本人的意愿,但显然刚才那一下将皇帝整个人凭空轰飞出数十米远的效果一定是屹立于拳斗士身后那伟岸的精灵所做,臣下出于对他身体状况是否适合继续战斗提出了质疑。
阿里托没有冲过去将皇帝扶起来。
因为这不是以往的训练和打闹,而是严肃的、事关荣耀的决胜战,挚友身为皇帝的尊严,不光是要靠他本人来守护,同时也要由身为臣下的自己来做出表率地……尊重。
真正的战士,领头之狼,有了伤口会自己舔舐,遭遇失败会自己振作。
这才是罗马的皇帝。
少年的帝王撑着断剑想要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但是身后已经有一群侍卫和朝臣像蜂群一样涌了上来,搀的搀,扶的扶,力劝皇帝听从司仪的建议,硬打下去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阿里托缓慢地向皇帝走过来,后面的精灵悬浮在决斗场中,没有跟随移动。
在距离挚友五米的地方停下:“……还想继续吗?”
“为什么不?”
“还能继续吗?”
“…………”
“菲力欧,我不会贬损你的尊严。继续打下去,最坏的结果你自己应该猜得到……我没法目睹那样的情形发生。也许你自己会认为,这样被施舍的喘息、被庇护的喘息,是耻辱。但是,只要你内心还没有真正的认输,谁也没法让你低头。”
“阿里托……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这么大了。”
“‘在你杀了我的时候’。”就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在说胡话吧,毕竟,将自身记忆中的事情拿到这里来说,任谁都会觉得荒谬无比,“让我们把胜负再一次暂且记下。”
“好啊,等我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之后。”
阿里托步向对面的竞技场出口,伸出左手挥出一个再会的姿势,走得头也不回。
作为一个阶段来说,胜负已经在彼此的心中明晰。当阿里托意识到自己已经能够不太费力就对皇帝在精灵战伤表现出极大的优势;而皇帝也觉察出两人之间对于“统御力”上的差距,若是在真正的战场,自己早就一败涂地……这场决斗的目的就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令双方难堪,又难做。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做朋友。
“表面结果还是‘没有’分出胜负。”赛后,基拉古跟阿里托一起走出了竞技场,“会不会真的出现满场观众都向皇帝做出‘那种手势’的情形?”
“几乎不会,除非是个人人厌恶的暴君。你能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吗?”
“我只是为你没有贯彻决斗的信念而感到遗憾。”
“够了,我没兴趣欺负实力差我太多的人,况且那个人还是我的好朋友。”
“是好朋友你还开着Cno.105痛揍他。你没注意看台上那些朝臣紧张得连脚趾都要扣紧了哈哈。”
“那时的感觉太奇怪了。发动Cno.105的效果时,我并没有任何负罪感,或者担心他的想法,反而还有……一点点的痛快。”
“……还在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吗?这可真不像你。那说起来也不是他的错,是千尊……”
“抱歉,就算现在我能明白这一点,我也无法忘记他在处刑场高台上,那张冷漠至极的脸。”毕竟,这是死前最终、最深刻的记忆。
同样经历过背叛的苦楚,基拉古能够理解憎恨对于怨灵而言是重要的执念:
“喔,这样的前提下还没把人家往死里揍,你的定力也算蛮强的。”
“当‘过往’与‘现今’交织,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而且!就算再出现一个千尊,控制了我的朋友,我也会自己的拳头揍醒他!”
基拉古觉得自己身上哪里出现了幻觉般的痛,嗯,被揍过的那种。
虽然以前觉得今天会是命运之日,结果也过得这么普通。
在自己的小屋里辗转反侧,看着清明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投影到地板上,落下三根单调的银色丝线。
被万众期待的决胜,作为故事也好,传奇也好,留下了一段悬念。今天过去,他与皇帝依旧是朋友,也是宿敌,通过一决胜负来改变之中的平衡真的重要吗?如果只是想要知道谁更强一点,那么,在这个环境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作为皇帝而言,菲力欧一定会很不甘心吧?他最终会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精灵吗?
阿里托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时间去等来答案,唯有祝福朋友。
“叩叩。”有人敲击木窗的声音,接连三下。
未眠的少年立刻从床上警醒地弹起来,紧张地盯着木窗。“谁?!”
外面有个用阴阳怪气腔调来说话的人,大概是不想被猜出身份,就连宫中的宦官也没见说话这么别扭:
“阿里托大人,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我来给您传个话,皇帝陛下在竞技场等着,希望您立刻就去。”
“皇帝可不会这么晚没事找我。”
“那自然是……‘有事’了。您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有样东西我放您窗台上了,希望赏脸查收。”
窗外的人声停止了,随后是跑步离开的脚步在石板路上奔波的足音。
阿里托觉得蹊跷,赶紧翻身下床,打开窗户,明澈的月光洒落在窗的里侧,自然也将放置在窗台上的一件首饰照耀得锃亮锃亮。拿起来定睛一看,首饰的形状分外眼熟,一块圆形的银底座镶嵌绿宝石的装饰品,而佩戴它的人通常只有那一位。
这算什么意思?
皇帝用自己的信物半夜派人偷偷摸摸地来召唤自己去竞技场?菲力欧几时喜欢做这种背地里的事情?白天那场决斗还没让他放弃修养?往最坏处想,让自己去竞技场,然后设下一场埋伏……凭挚友的本性根本不可能这样做,更不可能有谁能要挟他这么做,要不然就是另有人搞的圈套。
阿里托撇撇嘴,觉得自己一万个不想去。
这种情况摆明了就是去了就掉坑,还不如在家睡个大觉,看看第二天的太阳会不会照常升起更好。
他关上窗户,拿起那块绿宝石的装饰品,刚走回床沿的边上,另一种想法便揪紧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皇帝的意志,那必定是有关于他的一个阴谋,很可能借以他的名义,甚至——
这番假设更加骇人:会不会,皇帝本人出了什么事?
混蛋,彻底睡不着了,除非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了保险起见,他得叫上自己的得力帮手。
竞技场中央空空荡荡,除了马不停蹄赶来的两个人,额外的什么也没有。
“这个时代的罗马应该不流行过愚人节?”
“我还宁愿这次只是被耍了呢,别太大意,基拉古。当然,三天两头‘狼来了’也很烦,一次搞定吧!”
警戒地环视四周,不知道引诱他们来此的人在哪里,可能的埋伏又会在什么地方。一时间,只有春季的夜风温婉刮过,气氛似乎并不那么紧张。
在两人的不远处,一只在夜里闪闪发光的小东西从他们的视野里爬过:“阿里托快看!金色的蟑螂!”
“蟑螂怎么可能有金……咦?!”金色的圣甲虫,这玩意在电视上见过,装饰品。可是金色的蟑螂……还是活的……
小强最开始不紧不慢,在两人面前晃晃悠悠之后,假装被发现,刺溜溜就拔腿狂奔向竞技场的一个出入口。
奇异的是,小家伙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微弱的金色细线,不知道是粪便或者还是别的什么,仿佛是在对他们说“跟我来”。嗯,要是粪便的话,未免也太多了点。“我从没见过这么能排泄的蟑螂……”
“那就抓住它去卖钱。”说不定是能拉黄金出来的尤物!
连蟑螂都能跟他们“对话”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这太夸张了!我们怎么可能跑不过一只蟑螂!!”金色蟑螂将两人引入了竞技场的观众席通道,经过七弯八拐,阿里托明显觉察到自己开始走下行线路,“这地下到底有什么?我以前可没有来过地下一层以深的地方!”
“我们被设计了……要回头吗?现在还来得及。”
“如果仅仅是我们被设计,那还好说。如果……”一边说着,一边捏紧了手中的装饰品,“我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纳什派我来就是为了安全地带你回去,既然你决定要冒险的话,我这条命也就跟你混了。”
竞技场地下二层——
竞技场的地下有一座迷宫,这样的传言阿里托曾经听过,但管理者从未允许任何好奇心旺盛的人寻找到它的入口,传闻修建迷宫是为了困住在竞技场中死去的怨魂,不让它们爬到地上来作祟,每年都会由专人将丰厚的祭品送到迷宫的入口以供奉死者徘徊的意志,然后再将门口用蜡封封好,平时用一大堆杂物堆积在此处,造成小型仓库的错觉,很少会有人想到这里还有暗门。
阿里托和基拉古点起火把,小心从入口处试探里面是否有足够的空气,火把燃烧的状况良好,映照出四壁有些潮湿而长满薄薄青苔的样子,通道的地板上没有太多的杂物,他们这才谨慎地走了进去。
“我觉得,一旦我们走进去,这扇大门就会关上——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那不是重点,你的巨岩掌也就一拳头的事。”
“我敢说,这里一定与地面上有隐秘的通道,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流通的空气。”
“……为什么引我到这里来,而且以皇帝的名义?菲力欧要召见我,从来都是他的传令官亲自来。今晚这事绝对有人捣鬼。”
“要揍吗?”
“这不废话。”
“万一是什么身份贵重的家伙呢?”
“光线太暗,揍了再说。”
迷宫的尽头——他们以为自己到了,在走过了最后一个转角后,来到了一间“大厅”模样的地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火把已经不能完全照亮周围的墙壁,且在距离自己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祭坛模样的地方,祭坛的两侧有叉状的三角火盆,照亮了祭坛之后的墙壁,墙壁上似乎挂着什么。
“那是——!!”
阿里托还没喊出那个名字,就被基拉古使大劲摁住了肩膀,让他别因为冲动就毫无防备地冲过去,轻易就中了陷阱。一个人形呈“Y”字状被挂在祭坛后的墙壁上,像块东方的腊肉似的,低垂着头,可能是失去了意识,微微摇晃的火光映照轮廓,服饰上像极了皇帝本人,如何不让拳斗士的愤怒一下子从脚底蹿到头顶,恼得血管都要爆开。
“冷静点阿里托!还能挂在这里,并等我们来,就说明他还没事,至多失去了意识。”
这话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总比直接说皇帝升天了要各种妥当得多,哪怕是安慰伙伴都好。
基拉古的大脑活跃起来。
要是刺客,皇帝会被第一时间杀死,刺客不太可能冒险将尸体拖到这里来,然后让阿里托成为嫌犯——若这个假设成立,必须有宫里的人里应外合才能做到。如果不是刺客,将昏迷状态的皇帝挂在此处并引诱阿里托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这火盆燃烧得还算中规中矩,从燃烧状态来推测,很可能这迷宫内还潜伏着什么意图不轨的人。“那是不是你的朋友,还值得商榷。黑灯瞎火,随便找个身形相仿的人穿上皇帝的装束也混得过去。”
“说得也是。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上去确认真假吗?”
“不,我们回去。”
“啊?”
“听我的,别管这档子瞎事,我·们·走。”说罢,基拉古在手上一用力,捏了一把肩膀,阿里托虽然不明白基拉古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这个暗示的动作与故意大声强调的言语表明伙伴已经有了主意。“把你手上的东西也丢掉。”
阿里托顺从地将那东西往后一抛,丢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装作识破对方的伎俩,毫不在意的样子。
然后他们举起火把,迈开脚步往来的方向像模像样地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古怪的声音叫住,恰巧,就是方才在阿里托窗户边递上信物的那个人的:“既然来了,阿里托大人就不担心皇帝陛下的安危吗?”
基拉古低声念了一句“果然”,与阿里托一起转过身,目睹着从祭坛后的墙壁另一面走出数十个身披黑袍的怪人,簇拥着一个带着金色假面的人走到了祭坛前。
“担心有什么用,两个答案,皇帝还活着?或者死了?”
“您猜呢?”
“我没那心情。如果死去,你又刚好要栽赃我的话,我大可立刻拔腿就跑,远离这个国家。如果活着,那就是活着,你们可以提自己的要求了。早点解决完,我还等着回去睡回笼觉。呵欠~~”
暂且定义为绑匪的,他们的头头故意大声哀叹:
“外人熟知您与陛下是至交的好友,陛下甚至打算钦定您为他的后继者,这么说话也忒薄情了吧?”
拳斗士爽快地往地上吐了口水,作为蔑视:
“丑话当然是说给你听的,如果皇帝陛下不幸也听到的话,我可以事后寻求他的谅解……别浪费我的时间。”
“好好好,这么痛快的人真是少见呐……我很高兴地告诉您,皇帝陛下当然还活着。”
“活着?在他的宫殿里?这不是废话吗基拉古我们走。”
“好!”
“哎哎哎……您也太急性子了吧,我可没说在皇宫里。”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这就去皇宫翻墙!”
阿里托的发言差点让绑匪头头一口老血喷出来:“…………皇帝的确不在他的寝宫,因为他在我们这里。”
按照往常的逻辑,正常人在遇到如此要挟的情况,接下来就应该询问绑架犯,拿出我的人质在你手上的证据,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其接受残酷的现实。可是阿里托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偏就没问这句,而是拉着基拉古原路大摇大摆地返回,晾着一帮子“绑匪”在竞技场地下的迷宫里,让他们彼此干瞪眼,愤怒地讨论与控诉这个皇帝所谓的挚友简直只能用没心没肺、忘恩负义、毫无(正常的)人性来形容。
“头儿……这跟我们预计的剧本不一样啊!”
“就是啊,我们好不容易冒着连坐的危险绑架了皇帝本人,结果就这样?天亮了还要把昏迷的皇帝弄回去?”
“大家镇静!镇静!只要皇帝在我们手里,阿里托这小子就算去皇宫翻了墙也会发现他要找的人不在,迟早都会回到这里来的,哼哼~~”
“但他要是回去叫了一堆的卫兵来,这要怎么办……”
“不不不,他要是知道皇帝在我们手上,就算叫军队来又能怎样,地下迷宫可是有阻碍军队行进的能力的,再说,还有很多有趣的机关……足够我们逃脱。所以,我们只要静静地在这里等他回来就是了,这次被委托的行动,主要的目的就是替委托人们——解决了他。”
“计划会顺利吗,头儿?”
“一定会的,因为——为皇帝而牺牲,是任何臣民都梦寐以求的荣光啊。”首领兴高采烈地盘算着他们的计划,认定阿里托一定会无功而返,最后认命。脑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友人之间哭泣着告别的感人场景,“让我们看看吧,罗马的英雄。他的选择,究竟会有多么的——伟大!”
皇宫附近——
“我说,你当真要去翻墙啊?”
“做事当然要做踏实,不然我今晚就甭想睡——最讨厌有谁威胁我了!”阿里托用手势指了指皇宫的外墙,示意基拉古用身高优势支援一下自己,先越过第一堵阻碍。
“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身为异国使节,跟着皇帝的挚友夜半三更翻墙摸进皇帝陛下的寝室,横竖看都充满了各种问题——不止是外交层面。
“有问题我来扛,只要不是掉脑袋,菲力欧就算错怪我给我安多大的罪名我都认倒霉,尽量给你开脱哦。”
估摸着已经凌晨三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宫殿里值守的守卫也不算多,月亮也时不时穿梭于云层中,于是他们顺利地潜入了皇宫,连基拉古那么大的块头去翻墙,居然也没有被发现。
“坏了,基拉古……我怎么稍微有点不好的预感……”
“咋啦。”不可能到现在来了打退堂鼓吧?
“连你这么大块都能如此顺利地摸进宫,我开始担心有绑匪是不是真的轻易就已经把菲力欧给弄出去……”
“皇宫的守备力的确是个问题=
潜入者堂而皇之地进入了皇帝的寝室。
“菲力欧,菲力欧?!你在吗?”不需要自报姓名,目前敢于以真名相称的,只有阿里托才有这份特权。小声地呼唤着皇帝的名字,希望他给予一个确定的回答,以便自己彻底安心。
“不好……”基拉古指着皇帝房间的一扇半开着的窗户,朦胧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微微照亮屋子的一角,大块头索性走过去彻底拉开,月光渐强,投射在被子凌乱的床铺上,顿时让拳斗士心中更加一凉。
“菲力欧不在……难道……真的被那些人绑架了?!”此时,是不是应该称赞一句“绑匪诚不欺我”,职业素养极为到位?有谁在心中的干柴堆上投入了巨大的火盆,顿时火烧火燎。拳头因为愤怒而捏出骨骼的脆响,每一声都散发着恐怖的意味,“事不宜迟,基拉古!我们立刻回竞技场去!那些家伙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就要他们一根骨头!!”
“好!”基拉古回应道,然后恶狠狠地补充,“不,要全身的骨头。”
“等等哦~”这时,悠闲又俏皮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顺带像地缚灵似的拽住了阿里托的脚,吓得他差点就要尖叫,幸好及时咬住了舌头,才没失态地叫嚷出来,引来不必要的盘查。可是,方才这声音却也不是皇帝本人。“还回去做什么,送人头吗?你的脑袋只有一个,这次就别掉了……省的我千里迢迢,白来一趟。”
“你……你是……!!”
“我说的对吧,阿里托果然会来找你,或者救你,皇帝陛下。”
“我很高兴,阿里托。”皇帝陛下先从床底探出脑袋,开心地握住对方的手,“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你你……这这这是……?”阿里托又惊又喜,赶紧将好友从床底下拖出来,“等等,究竟怎么回事?你不会在耍我?”
“当然是事出有因。身为皇帝,我可不喜欢开这种‘狼来了’的玩笑,会丢命的。欺骗他人的信任哪怕有一次,都可能万劫不复,这道理我懂。具体情况得问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了~我想,是他救了我。”
“好久不见,阿里托,还有基拉古。”抓住脚踝的手的主人也慢慢从床底爬了出来,站直之后,简单梳理了自己的长发,然后将身上的灰尘拍了又拍。金色的双瞳在微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明亮而又睿智。
“ZEXAL
皇帝愣愣地看着他俩,目光徘徊在三人之间:“熟人?!”
今夜真是有趣得紧。
竞技场地下迷宫——
“头儿,过去好久了,目标人物怎么还没来,地下迷宫好阴冷的说!”在火盆边上搓手并取暖的绑匪可怜兮兮地对此次行动的首领抱怨到。
“按道理,这会翻墙都应该已经发现皇帝不在房间了……为什么还没回来,嗯……再等等。”
“皇宫守卫那么松懈,我们都能把皇帝偷偷搬出来,目标人物潜入皇宫的本事不至于那么差,然后被逮住了吧?”
“耶……?”这个问题没有在剧本的备注上,委实没考虑过。
首领在金色面具下冷汗不断。
的确,他可能是高估了阿里托和他的伙伴,觉得这俩理所应当地就该潜入了无痕,翻墙有技巧,有着绝对不会被守卫发现和抓住的专属设定。本来,这伙绑匪接到的高额赏金委托任务,是绑架皇帝,然后以皇帝的名义将拳斗士引入地下迷宫,然后再以皇帝的性命为要挟,导演一出为了朋友自愿牺牲性命以求对方活下去的美好友情狗血大剧,写成剧本都能旷古绝今、感天动地的那种。如果皇帝不识时务想要活着从地下出去,彻查此事给朋友报仇,那就干脆一起被埋葬在迷宫里,共同成为悲鸣的冤魂。这凄美的故事会在吟游诗人的歌唱中被更多更多的人所知道,直至天荒地老。
“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皇宫的墙……有点厚。”踌躇之后,首领无奈地说。
皇宫——
四人在皇宫的中庭半夜聊天,显然这一晚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让他们通通都无法入睡。
“叙旧的话,我们白天有的是时间。现在,我来简要地说明一下今晚的状况。”最为意外的访客开始给他们整理今晚的头绪。
其余三人有点小小亢奋地点了点头。
尤其是皇帝,他遇到的刺杀虽然不多,这次可是最有趣的一回。
“首先,我知道今晚的事情,是因为在基拉古走后,纳什王得到了海神的喻示。海神神庙里那古怪的签很灵验的你们知道吧?反正我抽中过‘喂鱼’,而且你们看到的现在的我,就是喂过一次鱼后得到的‘结论’——总之这是前提。”
“所以,纳什王特地派你来保护我?”
“可以这么说,毕竟,纳什陛下很感激皇帝您的祝贺,他也十分关心您的安危,这对两国关系至关重要。因此,就派我作为特别的传令官,单独前来了。事情的主要梗概是这样:因为朝中有好些人嫉妒阿里托得到了陛下您如此的青睐,我猜他们要么是心理不平衡,要么是担心自家的女儿嫁不出去,然后就想了一些阴招来挤兑我们罗马的英雄大人。嘛,一点点的小阴招也就罢了,比如找个会召唤精灵的野蛮外地冠军来,这个对于阿里托也不是问题。见过了能召唤精灵的罗马冠军之后,他们担心持有精灵的英雄无法被节制甚至杀死,因此,他们就打算除掉他咯——比如,因为某些事项所胁迫的‘自杀’。”依凭自己的意愿而死的话,就算是No.54的效果也无法回避宿主死亡的事实。
皇帝因为自身成为了被利用的道具,还是胁迫至交的道具而感到极为的愤怒,这对自己来说也是难以容忍的耻辱:“所以以绑架我的方式,来让阿里托做出选择和牺牲?!就算我活下来,恐怕一辈子也会生存在那样的阴影里……”
“哎哟~~陛下,可没那么容易。”ZEXAL
“很简单,弄不好,你也得死。”基拉古则用严肃恳切的语调说。
“!!!”皇帝背后一凉。
所以,纳什王的传令官才让自己紧急找来替身,穿上自己的睡袍躺在床上,代替自己被抓走。
纳什王的使节一继续补充理由:“这道理很好想。皇帝没有了,握有政治权力的人,不需要费太大劲就可以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来替代你。留着看过血腥记忆的你对他们没有好处,反而会惶惶不安地害怕有一天阴谋暴露,受到惩处。”
“……难道,我必须对今晚的事情装作不知道?”
ZEXAL
“嗯,这也挺有道理……好吧。”
“等等,ZEXAL,你是怎么进到菲力欧的房间的……”
“你们翻墙,我翻窗啊。”ZEXAL
“我觉得月下美人应该不是刺客……再说,那个距离,死亡远比呼叫守卫来得快。”
【感谢微博同好-邹小特儿w罗德_吉田大法好
“承蒙……您的夸奖……”万一真的是,你要怎么办,双手奉上自己的脑袋吗。好吧好吧,后面这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理由说服我了——传令官叹息着扶住额头。靠这样的理由来判断不速之客真的好吗?做皇帝不要这么脱线啊少年。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话题忽然转到海神神庙的签到底有多有趣多灵验这件事上。
“阿里托,我记得你当初的签是‘无头骑士’吧?我担心你这次——”基拉古用手在脖子的高度做了一个“割掉”的手势,并小心翼翼在一无所知的皇帝面前隐去了“也”这个词。
“对呀,纳什听说了,也很担心所以才派人跟着你。”自己前脚刚刚脱险,后脚便千里迢迢狂奔到罗马也是为了保人家一条命。
阿里托对此扑哧一笑,甚是得意:
“噗,那个啊——走出神庙的时候,我就把那张签顺手丢火盆里,烧掉了。”
三人呱唧呱唧地鼓掌,称赞这主意高,实在是高。
“说起来,我觉得月神殿的签也很灵验的!”皇帝即兴插了一句。
“哎?”这三个人的确没怎么去逛过月神殿,在纳什的王国,月神殿的重要性排位不及海神和冰神。
“传令官阁下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刚才不赶你走吗?”
少年王开朗地笑了,然后摸出他一直珍藏在贴身小布袋里的幸运签。
上面写着这么两行字:
X月X日夜——月神光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