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不着一字的傲气
(2018-11-14 08:4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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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研读 |
分类： 书评《三国演义》 |
文学名著中有好多地方作者都用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写法，取得了“不着一字，境界全出”的神奇效果，而这些无字的地方，只有善于读书的聪明人或是仔细思考的“笨人”才能看出来，体会到作者的高超技巧和文字的神妙。作为一个仔细思考的笨人，前几天看《三国演义》温酒斩华雄一段，突然读出了这么一点精彩。
先来看看这段文字。
“操教酾热酒一杯与关公饮了上马。关公曰：酒且斟下某去便来。出帐提刀飞身上马。众诸侯听得关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众皆失惊。正欲探听鸾铃响处，马到中军，云长提华雄之头掷于地上。其酒尚温。后人有诗赞之曰：威镇乾坤第一功，辕门画鼓响冬冬。云长停盏施英勇，酒尚温时斩华雄。曹操大喜。只见玄德背后转出张飞高声大叫：‘俺哥哥斩了华雄，不就这里杀入关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时？’”
前面为了反衬关羽的英勇做的铺垫都无需再说明了，以前读三国的前辈都说过了。我想说两点，一是“酾热酒一杯”与“其酒尚温”。要知道所谓“热酒”，也要能喝到嘴里而不至于被烫伤，估计其温度也就五六十度吧；而“尚温”呢，估计应该比体温略高，怎么也得四十度左右吧。一个常识是三国时候的酒杯是青铜的，这是一种散热性能极好容器。补充上这一点，更能表现出关羽杀华雄速度之快。
二是关羽杀华雄之后居然只是把华雄的头“掷于地上”，却一言不发。我想请读者朋友展开想象，当时关羽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心里会想什么。罗贯中先生最高明之处，就是这个地方不写一字，才是对诸侯并皆不语的最好回敬，才是对“瓒将玄德功劳并其出身细说一遍。绍曰：既是汉室宗派取坐来。命坐。备逊谢。绍曰：吾非敬汝名爵吾敬汝是帝室之胄耳。玄德乃坐于末位关张叉手侍立于后。”的最好回击，才是袁术“骁将俞涉”死后众大惊，韩馥“上将潘凤”死后众皆失色的最好回击；才是对袁绍曰：“可惜吾上将颜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的最好回击；才是对无知蠢货袁术居然要大喝曰：“汝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量一弓手安敢乱言？与我打出！“的无尽嘲讽和轻度蔑视。想想后文煮酒论英雄时刘备说的“淮南袁术”也是英雄真是绝妙讽刺。关羽杀了华雄而一语不发，不正眼看袁氏兄弟一眼，是对曹操慧眼识英雄的感恩感激；关羽杀了华雄而一语不发，才是给坐在最末位的大哥赢得的真正尊重，无上荣耀。
我们当然也可以设想，如果是张飞杀了华雄会怎么样，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应该也是特别有意思的——可惜罗贯中先生没那么写。
《三国演义》中为了表现关羽的傲气，几乎只有这么一次写他主动出击，可是这次主动出击并没有削弱关羽的傲气形象。相反，罗贯中先生为了表现出关羽的傲气，事成之后居然不着一字，可是境界全出，真得为罗贯中先生的生花妙笔献出我们高贵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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