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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文/拾花女人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吟这首诗时，风正从柳岸的晓烟里穿过，两岸桃花殷红地开着，如红酒浇醉的美人，妩媚着俨俨的情思。清流经过的田野，油菜花金黄地开了，直直地逼我的眼，逼我的心，逼我所有蠢蠢欲动的情感。

春天，你让我在哪里等你？又让我如何见你？在溪畔缀满露珠的草地吗？在林间布满芳华的小径吗？等你一起蘸着季节的思念谱写一曲刻骨铭心的恋歌吗？

 溪水滑滑地明亮着，如伊人在绿茵上袅娜的舞蹈。在阳光的穿凿下，鹅卵石玉一般的光彩一如你透明的诗心在我心头闪亮。春呵，我想做你诗吟里的清泉了，做一道明亮你眼眸、透彻你心肺的珍珠泉，让你掬我在手，吻我在唇，呵护着我在这片芳草地上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溪水送走了杏红，梧桐树举着淡粉色的小喇叭深情地唤我。我踯躅在一片桃花前痴痴地寻找，我该是那一朵呢？春呀，我是你怀里的那一朵吗，被你捧在心上，让我芬芳的味道浓浓地醉你，让你鲜活的血液红红地浸我。

你看，我的情感如此灼热，如阳光的火焰，燃烧你的躯体，一如你的灿烂绽放出无以伦比的力量。我贴在你的胸前仔细地端详你，我该怎样描绘你的模样呢？你是跨进我心槛的那位书生吗？你面目清秀，衣袂飘扬，神采儒雅。你穿过那片桃林时，手里还握着一本线装的古诗，蝴蝶成群结队地环绕着你。你的身姿如仙骨，周围缠绕着光环，梦一般地罩我，而谁是佳人，依偎在你的娇宠里，如一杯醇笃的酒，醉你在风姿绰约的芳菲里，迷我在画意朦胧的意境里？

 紫陌迷离，山水清秀，柳腰娉婷如妖舞，水波转盼如媚眼，燕子如飞翔的爱，在野云里上上下下地翻飞。春，我想成为你笔下一阕清婉的小令了，在絮飞如烟的日子里，让你平平仄仄的橹桨，摇一舟羞涩的红晕，将我荡进浪花深处，让我惊喜无措，让我追随风起的思绪，与你一起在梦幻里摇曳。

 人在旅途，也许因了一种非分之想，才让彼此目光相遇。驻足在一个水乡山村，在风起的清晨，或落霞的黄昏，我与你相拥着走过所有的山道，让如花的心事悄悄开放，如天上飘逸的云儿，轻盈而美丽。一段风流，几分妩媚，是谁的馈赠？又是谁的蓄积？而春天呀，不管风雨雷电，抑或星月彩虹，我都会把心交给你，期望你能够承载它上路。

 依偎在绿色葳蕤的日子里，我们在平淡的生活里寻找富含哲理的诗意，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为自己、也为别人灿烂的日子呢？看扶犁春耕的农人，目不斜视，心无烦忧，在田园里耕耘四季不同的景致，涂抹浓淡相宜的色彩，人生便如诗如画如乐，简单而惬意。那禅般的意境，如梵音轻扬，在我抬头走路的刹那，茅塞顿开，而当尘埃落定，我们的情感如玉，根本不须拂尘清扫，本身就已经通亮透明了，那是一种深度幸福的醉啊！

 当在一个枫叶飘红的季节，你我都已经老得白发苍苍了，而我们的心还在小溪里一起跳动，手还在深情里互相执着，那时，蝴蝶还会唤醒花儿的记忆吗？鸟儿还会唱绿森林的希冀吗？你我的呼应还会延续梁祝的梦呓吗？纵使生命如花，不会长久，而我们还会苦苦相依、一起去看海棠花开、闻玉兰花香吗？它们一定很诱人，醉人，甚至沁透我们的骨髓，如若叶子枯了，花儿谢了，我们就去料理那些花瓣，一如经营温暖的爱巢，为它们安置一个合适的去处，那是一件多么温馨的事情呵！

 野有蔓草，零露瀼兮，春，我想做那个婉如清扬的女子了，如一缕柔情的风，潜入你的梦中，而杨柳帐里，桃花枕上，你会是那个吹箫的人吗？那高山流水、焦尾琴长的情思，可以凭“秦楼梦断” “老却芦花”的伤词透解其中滋味吗？倘若爱到深处，其味孤苦，其情也孤苦，那么我情愿做一道苦茶，被你浸泡出香甜，一杯杯地品着，即使最后无味被埋入花根，我也无悔，你是那品茶的人，只有你才能品得出其中的味道，而我确实知道，你是那么地疼我，你舍不得吃我，更不会倒掉我的。

 现在北方馨香正浓，还是趁我微醉，与你一起去采桃花吧，让我们在殷殷的花瓣中醉入海里，等那繁花谢时，我们就拾一地落红，做成厚厚的毯子，温暖日后的记忆，好吗？

2010.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