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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11点,我和谷勇华搭档主持的《叽里谷鲁相对论》最后一期,下周开始就没有这个节目了。临时通知一下,事先没渲染,怕大家会因为教养表达一些感慨,也许我会笑场。
我和谷勇华不算老搭档,老是老,但搭档也只是做了大约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吧。分答刚开始提问的时候,有个听众花了五十块钱问我:你和谷勇华两个不在一个Key上的人一起做节目不累吗?是台里为了收听率的原因安排的吗?
哈哈哈哈,被他发现了,我们经常不在一个Key上。我和谷勇华,做新闻他是做不过我的,做音乐我做不过他,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在节目里很激烈地吵过好几次,每次我都想不做了。但谷勇华有一个好,他在节目里死不认帐,但下了节目马上对我特别好,情人节还给我买巧克力。所以虽然总体来说他情商低我对他也恨不起来。最重要的是他有特别令我服气的地方,就是他的音乐储备,一首歌他能找二十个版本给你,总是能给我提供我没听过的好音乐或者好的版本。我这个人是这样的,你只要有我服气的地方,我就认。还有,我们都是浙江的第一批主持人,我们之间有惺惺相惜,我们也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我们之间有义气。当然我们的节目存在还因为收听率真的还挺好。
我为什么说他情商低呢?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讨一部分人非常喜欢,惹一部分人非常讨厌。每当我和谷勇华在节目里有争执的时候,那些非常讨厌我的人就会扑上来。有时候我在微博上发表观点,谷大胖也是直直地表示反对,那些人又拥到微博去骂我。有一次,我只是买了一些喜欢的碗碟,谷大胖认为我是作,这些花碟子只能当装饰品,怎么能当菜盘子呢?有一个一直看不上我的女律师就着他的话跑到我的微博上砸上了。还有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男人,在谷大胖这里留言,说我是个如何道德败坏没有廉耻的女人,一堆很难听的话。谷大胖转了他的话,说:她不是这样的…………本来没人看到这么难听的话,他一转大家都知道了……那次我火了,我问他:你故意的吧!
然后他就很紧张地给我打电话,我正在火头上,不接,他就一直打。后来我想也不能太小气任性,就接了。他大彻大悟地说没想这么多,是他不对,检讨得很彻底哈哈,说已经把那些都删了。而那个留言的男人还没完没了,给他留言:我认识你们领导的爱人,鲁瑾这种道德低下的人就应该………谷大胖告诉我了,我就火力全开地在微博上说:傻B,有本事来动我。
谷大胖,他是个温良宽厚的男人。我和他经常有不同的观点,争的直播室温度飙升。吵完出来,会互相说个友谊长存再分手。他会提醒我做事悠着点别太拼命,我会提醒他少吃米饭控制血糖。所以,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我们争论的时候可以发表意见,可以站队,但不要用难听的话去棍棒其中一个,不会得逞的。
有一天我到办公室,桌上躺着山口百惠告别演唱会,我想一定是谷大胖周末上节目时放在这里给我的。他听到了我之前我做的山口百惠小特辑:我心目中的超级明星。他知道我爱山口百惠,不仅仅因为她21岁以前的不平凡,更是21岁以后的平凡。就把他的珍藏给我了。我感动得要死,就给他找了些旧报纸,因为他给猫做窝要用,我跟他说,放在办公室门后面了,我来的时候来拿。
有一次,我俩同时被邀请担任一场山地音乐节的主持人。很冷的天,我穿得少一直在发抖,谷勇华那天则因为血糖视网膜出现了点问题,走路有点看不清台阶。所以当天的画风是这样的:我挽着他,从山下走到山上,挽着他从台下走到走台上,再挽着他从台下走到台下。
谷大胖这人做节目很真诚,会分享自己一些很深的体会。有一次我们说校园欺凌,我的特长就是各种案例,国内外各种法规,各种人性挖掘,谷勇华那天一脸凝重,他说要做今天的节目昨晚一夜没睡着。这个话题勾起了他痛苦的儿童和少年记忆。小时候他比较胖,个性又不那么强悍,经常被起绰号,被欺负,内心充满了自卑和愤怒。毕业时别人留恋校园生活,他庆幸脱离了校园。此事的后遗症是他不愿意参加同学会,看见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就会想起阴郁的时光。我说你名气这么大了,昔日被欺负的小胖子在杭州家喻户晓,很多人听着你的节目长大,同学会应该有衣锦还乡的感觉啊!他说完全没有,他也不这么思考问题,也不想报复,哪怕是精神上情绪上的。但他确实不想跟那些同学接近,觉得跟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同学会后他甚至从同学群里退了出来。
他做节目是扑心扑肝的,很多男主持都装潇洒装幽默装轻松装什么都能搞定,他会真诚地说自己怎么搞不定。
有时候我很替他担心,因为抹不下脸。大家知道,我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有不少人不适应我。我是个契约动物,有什么合作,别人说得天花乱坠时我会很冷静地说:我的责权利?
老谷是不会这样的,他总是说都是朋友,做了再说,所以经常被人撕耳朵。到后来,他一说要去给别人做什么事,我都会问他:合同签了没?给你多少钱?怎么支付?跟个经纪人似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忽悠的,他们并不尊重别人的智慧和劳动,跟这些人没什么好客气的。
他做文物收藏什么的,向阳花基金刚开始的时候,前后捐了很多手串珍藏什么的义卖和拍卖。现在向阳花最大的一个捐赠品就是来自于他,一幅唐卡。1995年,他花了18万拍下的,据说现在的价值已经70多万。这个标的大了点,还没卖掉。有意的朋友可以联系看货。
我真的非常钦佩他对流行音乐的造诣,对整个华语乐坛的发展了如指掌。不懂的人会问:谷勇华年纪这么大了,只会放老歌吧?你才只会放老歌!他跟进国内所有的歌唱比赛,第一时间得到最新的歌曲,关键是有关这些歌曲的前世今生他能说个底儿掉。他给我提供了很多我之前从来没听过的歌或者没听过的版本,这些版本如此打动人心,这时我就想,这个城市好庆幸有他,听友可以听到这么多在普通的打碟节目里听不到的音乐,它们在音乐海洋的底部,他用手把它们翻上来。
最后…………我们为什么暂时不再叽里谷鲁?完全不是因为节目本身或者友谊的小船的问题,而是我深深的精力透支。做主持人,基本没有节假日,向阳花越做越大,太多的大事小事,还有很多的活动和写作,没有双休我已经生不如死。虽然双休在家里也在工作,但至少早晨我可以不被闹钟闹醒。谷勇华也很忙,但他的直播时间都在每周六,中午一小时,晚9点三小时,平时时间相对从容。我知道他也享受我们一起分享节目的时光,但当我提出来的时候,他只说了:你的事你做主。
骨灰级主持人做叽里谷鲁的这两年,碰到一些事,一些惊险,一些打击,一些难以和你们诉说的经历和感受,好在,我们的友情更坚固了。
2014年4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开着车穿过整个城市去祝福一对新人,路上听谷勇华的《凡人咖啡馆》。想起1991年我从乡下回到杭州,一个胖子坐在办公室,节目做得风生水起。20多年过去了,现在还在话筒前的也就我俩了吧。当时听他最后一个字说完,我电话他:喝喜酒去?我来接你。他说好啊,本来还想坐地铁去呢。
像两个颤颤巍巍的老人。
叽里暂时不谷鲁了,卡拉永远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