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医患关系紧张以后，师生关系似乎也空前紧张。这两天中国政法大学的师生冲突成了热点。杨帆老师上本学期最后一节订时发现很多学生交了论文就走了，没有留下来听课。杨老师把门一锁说：进来的人不能出去，没来的人也不用进来了，算挂科。场内同学纷纷短信招人，门外聚集二三十人想进来。因为门锁着，有人用力揣门，杨老师发飙，冲到门口骂人，其中有一些“王八蛋”之类的气极粗话。后来室内后排一女生酷酷地走到前面准备在杨老师眼皮子底下退场，酷酷地对杨老师说：你不觉得说这些很无聊吗？结果有些扭打动作，双双进了保卫科。

 

网上的讨论分成两派：挺老师派和挺学生派。挺师派觉得现在的学生不守规矩且没教养，挺学生派觉得现在的老师素质低下太容易被激怒。

 

我想起我上大学时候的事。当时我们的女班主任刚从复旦毕业，比我们大不了两岁。我们跟所有学校的学生一样考试找机会作弊，班主任瞧不上我们，在班会时骂人。其中有两个男生作弊厉害一点，她就骂他们没有羞耻心，没教养之类。当时的我跟现在这个酷酷的女生一样听不下去这些话，跳出来反驳。班主任被当场冲撞下不了台，也是当场发飙让我走。我当时扭头就走，事后知道班主任气得发抖。

 

我当时觉得自己很英勇，很义气。挑战权威是年轻人都觉得过瘾的事，在我上学的时候，那些像征权威的老师都很善良，屡屡让我们挑战成功，以至于我们觉得自己很能。教我们西方哲学史的一个女老师曾经遭遇只有三个人去上课的局面，她的反应是：好啊，我今天可以省力一点，声音不用那么大了。这件事让我们都很崇拜她，觉得这样的老师让我们看得起。凡是不得罪学生的老师我们都欢迎，大学里的老师也愿意扮演这样的角色。

 

作为学生，我们以小卖小，觉得自己一穷二白，可以任性地面对这个世界，我们不需要体谅谁，我们只需打着乱拳，然后根据被打到人的反应来给他们打分。但是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会以一种貌似武侠高手的境界来对待挑畔的。

 

我相信中政法大学的那个揣门的男生和酷酷的女生在几年后再回想这件事会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当他们讴心沥血加班加点熬通宵做出来的计划被老板扔入垃圾桶的时候，他们会明白老师也是人，你轻慢地对待他的课，是一种不尊重。而人，是会被激怒的。如果你说：一个老师的课好听，学生会逃课吗？错，有些学生是什么课都逃的，他压根儿不想上课。另外，上课和看电影不一样，它不是娱乐。我们点点开始学钢琴之前觉得很好玩，她的妈妈也就是我妹妹跟她说：学钢琴是一件很苦的事，不光是好玩的事。现在点点之所以每天能坚持是因为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和她喜欢的荡秋千看动画片是不一样的事。

 

我不想说是谁错了，谁都是人，谁都会错。往大了说，当我们的孩子从小就不被尊重，大人随意地跟孩子撒谎，表现得狂妄自大自私自利；孩子成绩考不好，打骂；孩子早恋，打骂，当这一切广泛地存在，孩子们也就不会把尊重带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