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渝李

去K歌，听陶喆唱《忘不了》。学他睥睨一切的神情：你不要继续坐在那里一直可怜自己，忘了自己可以的，你是个带种的男人的……
然而忘不了，忘不了他的泪和笑。记忆罐头流水线，一天生产有关于那个人的片段何止万千，李碧华说猫死猫还在，恐怖呵，人去影留，祸害经年。
想忘记的，可是没有那样的幸运，可以从此好掉伤疤不再疼，能令自己清白可爱重新来过。事实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也许已经忘掉了他的坏，但那些给过的好，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是否我们都一样，分手总会记得他的好？是慈悲吧，或者自我催眠。唯有想到他的好，才会觉得青春岁月不算虚度，日后忆起倍感温馨。这个人，是甜的辅菜、好的过客、美的途经，由此而生的心存感激、唏嘘念怀，想来，才会是一种荡气回肠的美。
然而糟糕的是，忘不了他的好，这美感便足以令人迷失原地，失去再跋涉的勇气。他那样好，有什么道理不去等待、追悔，甚或挂念至死？就算最后明知故人杳去时光难回，可是旧的记忆筑了笼、竖了墙，忘不了的依然忘不了。
于是还幻想过很多次，与他重逢，冰释前嫌，继续相爱，白头偕老。为此辗转难眠，耗尽心力，但终于也知道那只是幻想，很多时候，结果往往是永远没有机会再重逢，或者重逢后，早已物是人非。
一想到此，就像是陷入一团不得呼吸的泥淖里。不能再这样下去，可是怎样去对抗那样深刻的忘不了？
只好去想他的不够好。唯其不够好，才会对再续前缘生出心灰意懒之意；唯其不够好，也才会再次鼓足勇气，去寻找下一个“更好”。
突然就想起一个故事：
据说南北朝时期，鄱阳郡王爷被齐明帝所杀后，其王妃每每忆及他的好，便悲痛欲绝，整日茶饭不思，一病不起，试遍天下药方仍不见好转。最后，其兄无法，只得慕名请一位画师为她画一幅鄱阳郡王爷的画像，以解相思之苦。画师经过一番冥思苦想，终于作好画幅，并让人转告王妃说，有人曾偷画王爷像，要王妃派亲信以高价赎取。亲信取回后，王妃展开一看，当即勃然大怒，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大骂道：“这个老色鬼，早该千刀万剐！”原来画上画的是郡王爷生前和一宠妾在镜前调情的丑态。因思及此一“不好”，王妃的相思病不药而愈。
你看，事至最终，谁都还是需要打破牢笼、推倒城墙，用对方的不好来令自己变好。我猜痊愈的王妃一定还会忆及王爷的好，但同样也会感叹，哎，幸亏他还不那么好，否则她只有一脉芳魂随他去了。